错误的《经济学的思维方式》

在齐亮老师的推荐下,看了这本《经济学的思维方式》。

这是第一次看芝加哥学派的书籍,以前只零星看过些芝派的文章。书中的大部分观点,从结论上来说跟我原有的思考还是一致的。可能是由于先入为主的原因吧,这本书的论述方式,让我有些不适。

论证方法的错误

整本书的论述方式,是实证的。用了大量例子,数据去论证观点。单从方法论上来说,以奥派的观点看,是错误的。

但我想:正是这种论述方式,更易于让人接受。以前跟人讨论经济学问题的时候,经常被问:“你找得这样的理想状态存在么?”虽然这样问是实然和应然不分,但这也说明了,大多数人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是经验性的。

这种论述会带来一些问题,经常会遇到一些反例,在论述的时候没有抓住本质。

比如在论述财富的国际差异的时候。本书经验性的例举了地理、适航水道、山地、牲畜、位置、文化等等因素,解释为什么产生这些国际差异。然而书中有如此写道:

苏格兰和日本都是罕见的例外,他们令人瞩目的崛起,以及在经济上取得得成就,在人类历史上很罕见。这两个国家自然资源很贫乏,并在之前的几个世纪种都处于贫穷落后的状态。

不知道索维尔自己是否认识到,这种论述的弊端。经验性的找那么多因素,而把最重要的自由,给忘了。

由于篇幅所限,本文只对实证主义在社会科学中的应用,做一些简单的反驳。

实证主义在自然科学中大放光彩。但为何在社会科学中就不行呢?

有以下三点原因:

一、在经济社会中,一个事件的发生,是由诸多因素造成的。就像一个多自变量的函数,影响了一个因变量。在自然科学中,我们可以通过控制,只允许一个变量变动,而保持其他变量不变,来研究该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进而确定该自变量与因变量之间的函数关系。然而在社会科学中,是不允许这样的实验的,社会科学的主体是人,对人做实验,就如前苏联的计划经济,结果怎样,大家都看到了。

二、也是最根本的,人是具有自由意志的。在自然科学的研究中,有一个基本的假设,时间的一致性。比如今天做研究,发现氧气在空气中燃烧,会生成水。那么我们假设今天是这样的,那么明天也应该是这样的,后天也是。如果今天氧气在空气中燃烧生成水,明天就生成油了,后天生成铁了,那么这样的研究也失去了意义。而社会科学中,我们研究的主体是人,人是有自由意志的。今天碰到A情况是B行动,明天碰到A情况,是C行动,是完全有可能的。在社会科学中的实例,数据都是历史的,既然是历史的,人就未必按历史规律行动。

三、价值无法被量化。也许大家认为,我们交易的价格,就是价值。其实不然,价格只是在特定情境,特定时间下的交换比例。价格并不像米,公斤那样是一个客观的衡量标准,它仅仅是一交换比例而已。

与索维尔代表的芝加哥学派不同,奥地利学派是一整套的逻辑演绎体系。由人的行动是有目的的这一不言而喻、不证自明的公理出发,进行逻辑推理。只要逻辑推理正确,那么得到的就结论就必然是正确的。这些结论既不能被实例证伪,也不能证明。实例仅仅是用于被解释的,或者用于举例,便于理解的。就像数学中的勾股定理,你不可能用尺子量三角形去证明或证伪勾股定理,那显然是可笑的。

虽然《经济学的思维方式》一书中的大部分观点我都认同,但在一些问题上也还是值得商榷:

01、逾越经济学研究范畴

主流经济学家经常犯的一个错误,就是把自己当企业家。

本书还保留厂商理论的知识,比如市场与非市场行为,试图研究企业的管理架构,还有规模经济,规模不经济,这些都是企业家思考的问题,企业家会根据自己的目的,资源等等做出综合判断,而不是经济学家,用经济人假设,约束条件下利益最大化,去分析。当然了,这种分析方式,并非无用处,也许对人的行动是一种参考,但这已经不是经济学范畴的事了。经济学研究的是一般化的,必然的规律。

02、货币问题

货币问题可能是奥派和芝加哥学派的最大分歧。

本书同意部分准备金制度,理由很简单,银行破产会给经济带来巨大破环,所以索维尔认为银行把部分准备金放入央行是正确的。他还对通胀和通缩的坏处进行了罗列,并把大萧条归咎于央行货币供应不足。从奥派的观点来说,这些都是错误的。

03、外部性问题

书中如是写道:通过市场做出的经济决策并不总是优于政府指定的决策。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市场交易是否真实反映了交易的成本和收益。

这些,还是主流经济学家提到市场失灵的情况,正外部性市场供应不足,负外部性供给过剩。其实我们参与经济活动,就处在一外部性海洋中,只要产权清晰,行动人自会计算成本和收益。

04、产权

书中如是写道:

评价产权要根据它对大多数人的福利所产生的影响。这些影响从根本上来说是一个实证问题,不能根据假设和修辞来回答。

这是一个边沁功利主义式的定义,很危险。接近科斯的观点,即没有确定不移的边界,人与人之间的伤害都是相互的。谁侵权谁受益,取决于社会总成本和整体利益。而法官要根据社会的总成本和集体利益来安排财产权的边界。产权理论也是奥派和芝派之间争论比较激烈的。

结语

虽然索维尔在书中,反复强调对政府的干预要持谨慎态度,但他在书中的这些论点,也为政府留了后门。

相较于芝加哥学派,奥派在逻辑的一致性上,在自由市场理念上更为彻底。

但作为一本入门书籍,此书还是一本很好的书。通俗易懂、实例详细,没有专业化术语,而且大部分观点在结论上是正确的。作为跟奥地利学派观点最接近的学派,可以读读此书,再读读奥派的入门书籍《一课经济学》,《小岛经济学》,比较它们论述的异同,也不失一份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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