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文化名人】李冰所穿“二江”考辨 ‖ 纪国泰
纪国泰
2011年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成都通史·卷二》第一章撰有“李冰'穿二江’成都之中”一节,文中列有《成都“二江”名称异同简表》(以下简称《简表》)。《简表》以“郫江、检江”为李冰所穿“二江”之“正名”,并且根据各种历史文献记载,在正名之后列出“二江”各自“他名”。
《简表》所列“二江”他名,主要反映了以下几种情况:
第一,《简表》是以柏条河为“郫江”、走马河为“检江”;
第二,《简表》是将成都一府之“二江”与成都一城之“二江”完全等同起来;
第三,《简表》对“郫江”“府河”“内江、外江”“南江、北江”这几组“同名而异水”的概念,完全不加区别;
第四,《简表》确定“他名”的标准非常混乱。例如:走马河、油子河都有“郫江”的他名,既然将油子河列为“郫江”的他名,为什么不将走马河列为“郫江”的他名?再如:因为“检江”(走马河)在成都一城的“二江”中被称为“外江”,于是将指称岷江正流(金马河)的“外江”(大皂江)也列为“检江”的他名。
《简表》所反映情况说明:李冰所穿“二江”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弄清楚“二江”问题的真相,不仅具有重要文献价值,更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李冰“穿二江”之说,首见于《史记·河渠书》:“蜀守冰凿离堆,辟沫水之害,穿二江成都之中。”《汉书·沟洫志》基本沿用《史记》,只是将“冰”冠上“李”姓,使“李冰”正式亮相中国历史舞台。由于《史记》《汉书》关于都江堰的文字过于简略,使得后世学者对“冰凿离堆、穿二江成都之中”的理解产生重大分歧。
李冰所穿“二江”之名,首见于常璩《华阳国志》:“冰乃壅江作堋,穿郫江、检江,别支流双过郡下,以行舟船。”与《史记》《汉书》不同的是,《华阳国志》没有说“冰凿离堆”,而说“开明决玉垒山以除水害”。这意味着,常璩没有把开凿离堆宝瓶口、开掘《禹贡》“江沱”(北江)的功绩记到李冰头上,但明确了李冰修筑都江堰(“壅江作堋”)的伟大历史功绩。最值得注意的是,常璩对《史记》“穿二江成都之中”的解读。他认为,李冰“穿郫江、检江”(又作“开成都一府之二江”)与“别支流双过郡下”(又作“开成都一城之二江”),虽然互有关联但并非完全等同,应当是作用和地点都不相同的两项水利工程。前者主要是解决成都平原的农田灌溉问题,后者主要是解决成都府城的航运问题。
遗憾的是,后世的官修史书和学者,大多不愿接受常璩的观点,尤其不能接受“开明决玉垒山以除水害”的说法,坚持认为“冰凿离堆”就是指李冰凿灌县离堆宝瓶口、掘《禹贡》“江沱”。而少数认可“开明决玉垒山以除水害”的学者,却不能接受“穿郫江、检江”与“别支流双过郡下”是不同的两项水利工程的事实。
这样一来,关于李冰所穿“二江”究竟是哪两条江的分歧就逐渐产生。历史文献和现代学者关于“二江”的分歧意见,大多集中在“二江”的区域和所指河道上。最具代表性的意见有以下几种:
(一)《史记·正义》的“郫江、流江”说
《正义》针对《史记》“(李冰)穿二江成都之中”一句,征引《括地志》《益州记》《风俗通》3部文献,介绍了有关“二江”的3个问题:其一,“二江”的正名叫“郫江、流江”;其二,郫江、流江各自的“他名”;其三,“二江”是“成都县两江”。可见,《正义》认为,李冰所穿之“二江”,是成都一县之“二江”。
(二)《元史·渠志》的“内江、外江”说
在《宋史·河渠志》中,走马河曰“马骑”,柏条河曰“外应”,蒲阳河曰“三石洞”;谓“疏北流为三”,无“内江”“外江”之分。
而《元史》则并三水为“二渠”:其一自上马骑东流,过郫,入于成都,古谓之“内江”,今府江是也;其一自三石洞北流,过将军桥,又北过四石洞,折而东流,过新繁,入于成都,古谓之“外江”。“上马骑”即走马河,“三石洞”指柏条河,“四石洞”指蒲阳河。
笔者认为,由于《元史》拒绝接受《华阳国志》“开明决玉垒山以除水害”的说法,认为“北旧无江”,则北江3条干流均为李冰所穿;为合于“二江”之数,便只好将东北方向的柏条河、蒲阳河合为一江,使之与东南方向的走马河并称为“二江”。另一个值得注意的是,《元史》认为李冰所穿“二江”不是在成都一县,而是在成都一府,故称走马河(“上马骑”)曰“府江”。至于走马河得名“府江”(府河)的原因,后文将作论述。
(三)《华阳国志校注》的“走马河、油子河”说
刘琳先生的《华阳国志校注》(以下简称《校注》)在关于李冰“穿郫江、检江”的注解中说:在李冰之前,劳动人民即已凿宝瓶口分岷江水东流,即《禹贡》之“江沱”是也,今称柏条河、毗河。李冰则自今灌县南门分江沱水为检江,即今走马河。其正流东南流经今灌县聚源、崇义等公社入今郫县界,经郫县城西南数里,又东南入今成都市界,过苏坡桥、杜甫草堂南,东流过成都城南,今称“南河”,是为检江,古代又称流江、笮桥水;汉唐间人多以为岷江正流,故亦称“大江”。
李冰又自今灌县崇义铺分检江水东流,今称“油子河”,经郫县竹瓦铺、崇兴场,至太和场南,折而南流。自此以下通,今称“府河”(府河旧与柏条河不通,清康熙四十八年始自太和场开螃蟹堰水与府河——油子河通,称为“新府河口”)。府河又东南经两路口及成都北郊洞子口而至成都西北九里堤,继续南流经成都故城西,至今通惠门附近折而东流,历故城南、今南河之北,至南河口与南河相会。此即“二江”中之郫江。
以成都城而言,检江在外,故又称“外江”;郫江在内,故又称“内江”。郫江、检江皆分江沱水而来,故云“别支流双过郡下”。
《校注》这段文字,是对成都一县之“二江”最系统最具体的解说。它不仅让我们了解到成都“府河、南河”上游的状况,而且让我们领悟到走马河、油子河都被称为“府河”的缘由。
(四)《成都通史》的“柏条河、走马河”说
《成都通史》分别以柏条河、走马河为“郫江、检江”的第一他名,意味着柏条河即“郫江”、走马河即“检江”。
上述关于李冰“二江”的4种说法,让我们看到这样一个事实:无论是否采信“冰凿离堆(宝瓶口)”,都很难证明《华阳国志》的“郫江、检江”究竟是哪两条河。
问题出在哪里呢?笔者认为,导致“二江”问题纠缠不清的原因主要有两个:第一,没有把《华阳国志》所说的“穿郫江、检江”跟“别支流双过郡下”当做不同的两项水利工程严格区别开来,使得成都一府之“二江”(郫江、检江)与成都一县之“二江”(郫江、流江)纠缠不清;第二,认为李冰所穿“二江”,一定是北江(内江)的支流,这是《元史》不得不“合三水为二江”和《校注》不得不“分一水为二江”的根本原因。需要强调的是,坚持对《华阳国志》的信赖,是辨析李冰“穿二江”问题的前提。原因有二:
第一,作者常璩具有远远超过其他同类文献作者的优势。常璩不仅是蜀人,而且就在都江堰附近长大。灌县(今都江堰市)旧志说常璩的老家距灌县县城30里,东晋时属蜀郡江原县(今崇州市)。常璩生活的年代距李冰“穿二江”约600年,距文翁“穿湔江口”约500年。应当说,《华阳国志》关于李冰“二江”的记载,很多是来自先辈的口头传说和自己的亲眼所见。其次,常璩在李氏成汉政权中“任散骑常侍,掌著作”,并且有“蜀史”之称。可见,《华阳国志》所载李冰“二江”,绝非道听途说的“野老村言”,而是经过甄别选择的地方史料。
第二,《华阳国志》关于李冰“二江”的记载合乎情理。《华阳国志》将迄至汉代的都江堰发展史概括为3个阶段,即开明凿离堆、掘“江沱”以“除水害”,李冰“壅江作堋,穿郫江、检江,别支流双过郡下”以“兴水利”,文翁“穿湔江口”以“补缺漏”。而以《元史》为代表的官修史书或私人著述,则把以上几个浩大的水利工程的修筑全部归功于李冰。这显然不合乎历史真实。仅就生产力和人力物力而言,在生产力水平还很低下的先秦时代,在李冰守蜀的数十年间,一下子完成那么多浩大的水利工程,实难想象。
李冰在都江堰干了3件大事:一是“壅江作堋”(修筑都江堰);二是“穿郫江、检江”,将岷江水“南水北调”,以解决成都平原中部的灌溉用水和西山物资运达成都的航运问题;三是“别支流双过郡下”,引郫江、检江之水流入成都城区,不仅成为天然护城河,而且形成城市交通网。因此,李冰所穿“二江”,其实是既相关联、又有区别的两套系统:成都一府之“二江”,《华阳国志》谓之“郫江、检江”;成都一县之“二江”,任豫《益州记》谓之“郫江、流江”。
两条“郫江”是什么关系?“检江”“流江”是哪两条河?这是本文所要讨论的重点问题。
(一)“郫江”是指“江沱”(北江)
《初学记·卷六》所引任豫《益州记》载:“郫江者,大江之支也,亦曰涪江(引者注:前人考证,“涪江”系“沱江”之误),亦曰湔水。”
根据这里的“郫江”“亦曰沱江,亦曰湔水”,可知所谓“郫江”应当是指“江沱”(北江),“大江”是指岷江。
(二)“郫江”是指“油子河”
《清史稿·地理志·成都府》载有[成都]:郫江自郫县入,绕城东而南,入华阳,与锦江合,名“二江”,亦曰都江。[华阳]:锦江一名汶江,自郫县入,经城南,折而东,会成都之郫江。
这里的“郫江”是指油子河、“锦江”是指走马河,即今之所谓“府河、南河”。所谓“名'二江’,亦曰都江”,是指郫江、锦江合称“二江”或者“都江”。
(三)“郫江”是指“走马河”
同治《郫县志·山川》载:江水至灌分为南江、北江。南江入新津,俗名南河,此江之正流也。北江,江之支流。北江又分为内江、外江。内江即郫江,入成都,俗谓之府河。
此说采用《元史·河渠志》说法,只是将《元史》“上马骑”改称“郫江”而已。“上马骑”,《宋史·河渠志》称“马骑”,并云:“(马骑)溉导江与彭之崇宁,成都之郫、温江、新都、新繁、成都、华阳。”所列正是走马河的灌溉区域。可见这里的“郫江”是指走马河。
(四)莫名其妙的“郫江”
《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记载:
[郫江]:在四川境,一名内江,自灌县分岷江东流,经郫县至成都,与锦江合。
[锦江]:俗名府河,又名流江,亦名走马河。自四川郫县西分岷江东流,至华阳县南,合郫江。
“自灌县分岷江东流”叫做“内江”的河道,应当是“江沱”(北江)。但北江是锦江的干流,并且是锦江(走马河)、柏条河、蒲阳河3条河的总干流,岂能言“与锦江合”?从“锦江”条内容看,其“郫江”似指成都一城之“二江”中的“府河”。所以谓之“莫名其妙”。
那么,《华阳国志》记载李冰所穿的“郫江”是哪一条河呢?
笔者认为,应当是走马河。理由主要有两条:第一,《华阳国志》认为离堆宝瓶口为开明氏所凿,“江沱”自然先于李冰而存在,作为“江沱”故道的柏条河,自然亦非李冰所穿。《华阳国志》说文翁“穿湔江口”,可见蒲阳河后于李冰。北江三大支流中,两条非李冰所穿,便唯有走马河有可能为李冰所穿。
第二,走马河符合“郫江”得名的理据。走马河之名“郫江”,应当始于《华阳国志》。其得名理据,是因为它从都江堰市流到成都的整个区域,绝大部分都是两晋时期的郫县辖地。据清同治《郫县志·水利》记载,当时郫县(不包括崇宁县)的灌溉渠堰共72个,其中仅有5个(江安河3个,柏条河2个)非走马河供水;并且走马河供水的面积达到98%。这应是走马河被常璩命名为“郫江”的重要理据。
曾经见载于《华阳国志》《水经注》的“检江”,在隋唐以后的都江堰历史文献上,竟然很难再见到。《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收录了“锦江”“流江”“内江”,就是没有收录“检江”;《辞源》收录了“锦江”“内江”“府河”,也没有收录“检江”。这就难怪《成都通史》会说“检江的'检’是'湔’的另一种汉译”,也难怪《都江堰文献集成》的编著者会将“检”写作“捡”,并且说“捡指内江引水渠(成都二江)”了。
“检江”为什么不被重视?“检江”为什么会被视为“流江”?“检江”究竟是哪一条河?笔者认为江安河即《华阳国志》所载“检江”,主要有以下几点理由。
(一)江安河的“特殊性”合乎“检江”得名的理据
江安河亦名“新开河”,是南江四大支流(羊马河、沙沟河、黑石河、江安河)之一。江安河的“特殊性”,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第一,位置特殊。江安河是南江四大支流中唯一“左分”南江往东北流注的河道,而且是通过“石渠”与北江沟通的南江支流。第二,功能特殊。在南、北二江的七大支流中,江安河是唯一具有为北江泄洪排砂功能的河道。
为了说明江安河的泄洪排砂功能,我们根据《民国二十五年都江堰岁修工程统计表》,以淘挖的“河方”(砂石)量为比较内容,以外江河口与内江河口、江安河与内江三大支流为比较对象,列表比较如下:
江安河的砂石量是内江三大支流总和的两倍多,这足以说明:对整个内江来说,江安河是一条具有保护作用的河流。江安河的这一特殊功能,不能不让我们想到它得名的理据:“江安”者,使内江安宁也。
常璩给“检江”命名的理据,竟然跟江安河的得名密切相关,或者可以说,“江安”是对“检”字的白话解说。
《说文解字》释“检”曰“书署”,段玉裁注释“书署”曰“表署书函”。所谓“表署书函”,就是贴着书籍名称的书盒子。书盒子用来盛装写着字的竹简,具有区分卷册和保护竹简的作用。《中华大字典》收录“检”字的引申义23个,其中有“制也、束也、敛也、禁也、节也”以及“知其足剩谓之检”等义项。“检”字这些表示控制、约束、节制、收敛、禁止的意义,不正是江安河作为北江泄洪通道所具有的“特殊功能”吗?这是我们认为江安河即“检江”的重要依据之一。
(二)江安河地理位置合乎文献对“检江”的记载
“检江”之名首见于《华阳国志》,而关于“检江”地理位置的记载,则首见于《水经·江水注》:江水又历都安县,县有桃关、汉武帝祠。李冰作大堰于此。堰于江作堋,堋有左右口,谓之“湔堋”。江入郫江、检江以行舟。《益州记》曰:“江至都江堰,其右检,其左郫(引者注:“郫”字据杨守敬说补),其正流遂东郫江之右也。”因山颓水,坐致竹木,以溉诸郡。
《水经注》没有直接说李冰“穿郫江、检江”,而是在交待“李冰作大堰于此。堰于江作堋,堋有左右口,谓之'湔堋’”之后,说“江入郫江、检江以行舟”。为明确郫江、检江在“湔堋”“左右口”的位置,这才征引《益州记》“江至都江堰,其右检,其左郫,其正流遂东郫江之右”来说明。郦道元所要表达的意思是:检江在“湔堋”的右边,郫江在“湔堋”的左边,岷江正流在郫江右边往东流。
所引《水经注》文字中,最值得注意的是“堋有左右口”这句话。
首先要确定“堋口”的位置是在上游的“鱼嘴”,还是在下游的“离堆”。因为“堋”(金刚堤)的两端都有“口”,并且都是“左右口”。上游“鱼嘴”的右方是南江进水口,左方是北江进水口;下游“离堆”的右方是“石渠”泄洪口,左方是宝瓶口。根据《水经注》所引《益州记》文字,这“左右口”只能是在下游的“离堆”两侧。因为如果是在“鱼嘴”,那么“其右检,其左郫,其正流遂东郫江之右”,就应该是3个“口”,而不是“左右口”。以离堆为堋首的“左右口”,除“宝瓶口”之外,应该还有一个“口”,这个“口”就是江安河(检江)的进水口——“石渠”。故《宋史·河渠志》载:“而石渠之水,则自离堆别而东。”李冰穿“二江”时的“石渠”是什么状况,谁也没法说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推断,它绝不只是北江的“溢洪道”,或许它最早就是在离堆以上的某处左分南江;从“马耳墩”左分南江,或许是李冰之后的事情。
这就是我们认为江安河的地理位置合乎文献对“检江”的记载的主要依据。
(三)江安河的灌区合乎李冰穿“二江”的规划
“穿郫江、检江”是李冰“壅江作堋”的配套工程,更是李冰实现开发成都平原规划的重要措施。关于李冰“穿郫江、检江”的目的,喻权域先生的一段论述很值得参考,他说:“灌县到郫县一线的地势较高,象鱼背脊,将成都平原分成两半。西南半边有水量很大的岷江,以水多为患;在北边只有几条小河从湔山(今彭县、什邡一带山岭)流出,夏天水多,春天常常断流。将岷江水引一部分去东北,就能减轻南边水患,又能使北边得到灌溉。”按照这一说法,我们不妨将李冰“穿郫江、检江”视为中国古代最早的“南水北调”工程。正是这一伟大工程的成功实施,才彻底改变了成都平原的面貌,四川才得以成为“天府之国”而享誉世界。
江安河不仅具有为内江泄洪排砂的特殊功能,在河道长度、灌溉面积等方面也不输于内江三大干流。据民国时期四川省建设厅1933年编篆的《四川省灌县都江堰灌溉区域图说》记载:“走马河长约72公里,有引水渠堰40余处,灌溉灌县、崇宁、郫县、温江、成都、华阳六县农田37027万亩;江安河长约74公里,有引水渠堰30余处,灌溉灌县、郫县、温江、双流、华阳五县农田39148万亩。”在这份资料上,柏条河被注明为“内江主流”,江安河被注明为“外江主流”,足见其地位和作用之重要。我们是否可以这样设想:在李冰制定“南水北调工程”规划的时候,考虑到“郫江”(走马河)的输水负担过于沉重,于是根据地理形势,让郫江尽可能满足郫江北岸地区的用水需要,再从南江引水来满足郫江南岸地区的用水需要,这就有了穿“检江”(江安河)的工程。
(四)江安河的流径合乎“别支流双过郡下”的记载
常璩说李冰“穿郫江、检江,别支流双过郡下”,意味着不仅走马河(郫江)的支流要“过郡下”,江安河(检江)的支流也要“过郡下”。
清同治《郫县志》记载:“清水河下合五陡河,下又合江安堰,三水共入苏坡桥。下分龙爪堰、浣花溪、青羊宫,汇入九眼桥。”清水河是走马河正流,五陡河是走马河支流,江安堰即江安河。可见,成都“二江”中的“流江”(锦江),不仅是走马河的支流,亦是江安河的支流。
江安河与走马河支流会合的情况较为常见,故《宋史》有“石渠之水……与上下马骑、干溪合”的记载。江安河又名“新开河”,亦名“酸枣河”,清人朱锡谷《蜀水考补注》云:“新开河在郫县南五里,名酸枣河,即后汉所凿之望川源,下流为元时之马坝渠,俗又呼为马坝河。”刘琳《华阳国志·校注》按:“此说是。新开河从灌县城南数里的江安堰分岷江(外江)水东南流。”按此记载,“望川源”应当是江安河支流。
如今,江安河已不再是左分南江的江安河,而是与走马河一样,都是从北江“走水闸”起水的内江支流。但是,现实的变化仍然改变不了“江安河”曾经是外江支流所用的名称这一历史事实。
基于以上4个方面原因,我们提出历史上的“江安河故道”即《华阳国志》“检江”的命题。
综合以上论述,本文得出以下结论:
(一)研究李冰所穿“二江”的问题,应当尊重蜀人常璩《华阳国志》的相关记载;否则,左右失据,漫无头绪。
(二)李冰所穿“二江”,应当分为“成都一府”与“成都一城”两处的“二江”,它们是:
1.“郫江”(走马河)、“检江”(江安河)。这是成都一府之“二江”,是李冰“穿郫江、检江”的水利工程。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