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画名家周思聪:我的自传和艺术感悟
周思聪
周思聪自传
我的经历简单而幸运,说来话短。我出生在北方乡镇一个旧式的大家庭里。记得生着白胡子的祖父是镇里一所小学的校长,我四岁时曾被白胡子牵着混到那所小学里念过书。生着黑胡子的外祖父是同一镇里的一位草药郎中,他很受乡里敬重,闲暇时常写诗作画,我童年时最大的乐趣莫过于跟母亲去姥姥家,坐在黑胡子膝下玩耍,我对画画的爱恋大约就是从姥姥家开始的。
少年时代与同学合影
日本人投降那年,我们全家迁居北京,我在北京读完了小学中学和大学,并一直居住到现在,也差不多算是北京人了。在小学时,张怡贞先生是我的美术老师,她和蔼而严格,是她给予我绘画启蒙教育。读初中时,偶然见到杂志上刊登的德国人凯绥·珂勒惠支的画,受到极大震撼。她成了我最崇拜的第一位画家。
学生时期
读完初中,我兴高采烈去报考中央美术学院附中,没料想却遭到父亲的强烈反对,致使我失去了那次机会。但我的固执终于胜过了父亲的权威,第二年我便成为美院附中的学生。老校长丁井文先生对我们这些孩子关怀备至,年轻的老师们都极平易而负责,我在附中接受了严格的素描基础训练,度过了难忘的三年。1958年,极左的年代,我们附中毕业的四十名同学中被美院录取的只有少数几名,出乎意料,我竟是其中的幸运儿。
90年代与叶浅予先生
在美术学院中国画系五年的学生生活中,有幸受到我所敬仰的山水画大师李可染先生、人物画大师蒋兆和先生,叶浅予先生、刘凌仓先生、花鸟画大师李苦禅先生、郭味蕖先生以及其他各位老师的谆谆教诲,使我一生受益不尽。
与李可染合影
1963年美院毕业,我被分到北京画院做了专业画家。然而紧接着的十年浩劫却使我同其他人一样被迫停止业务实践。
周思聪 长白青松 纸本设色
112 ×95cm 1973年 北京画院藏
1969年我与卢沉结婚,志同道合。我们有一子一女,日子尽管紧迫,然而和谐、默契。1973年重新开始创作。展出的作品有《长白青松》、《山区新路》等。
卢沉、周思聪夫妇
1976年周恩来总理逝世后,我心情一直不能平静,一九七八年深入邢台地震灾区,完成水墨画《人民和总理》。1979年此画获全国美展一等奖。
周思聪人民和总理
1980年赴吉林省辽源矿区,开始大型组画《矿工图》的创作。1981年到凉山彝族地区写生,之后创作了十数幅高原风情画。
在辽源煤矿写生(1980年)
1984年应日本著名画家丸木位里、赤松俊子之邀赴日,在东京上野美术馆展出《矿工图》等作品。
矿工组画↓
1985年以后,因患病,创作活动长期受阻,期间带病完成部分小幅作品。自传到此便传完了。
周思聪写生
人说没有坎坷经历的人,其作品便没有深度,看来此话正应验在我身上。画了三十多年画,始知自己天资平平。这都是无可奈何的事,顺其自然吧。
北京画院周思聪现场示范
周思聪绘画语录精选
1、雅俗共赏并非衡量艺术的标准。曲高和寡才是真理。艺术性高的作品是需要具备一定艺术修养才能欣赏的,这自然是少数。然而,这正是一个民族文化的高标准。
2、儿童做画,画心中所想,而非眼中所观。孩子不可能热衷于解剖,透视,素描关系这些技巧的搬弄,而是情感驰骋,随心所欲,“万物皆备于我”。这正是艺术家们梦寐以求的境界。
3、曾经为之倾倒的形式,拿来却成了桎梏,因为那不是自己心灵的顿悟,而是别人的灵光。
4、“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想这是说我们与传统的关系。“真面目”是需要从“此山中”跳出来才能识得。
5、今人所说的传统,是前人的创造,而今人的创造也必然是后人的传统。传统从来是发展的。只有踏出前所未有的足迹,道路才能继续向前延伸。
6、我爱水墨画,变幻无穷的黑白常令我沈醉。
7、要有这个概念,我画的是画,而不是对象,才不至于自己被牵着,跟对象跑。
8、讲究线本身的味道很重要,否则就不必用毛笔了,我现在不喜欢“率”的线,喜欢兢兢业业,喜欢毛、涩的线。用笔慢一些易控制,可考虑到形的夸张,如过快很难出味道。态度要很严肃,千万不能玩“率”,一笔下去,要负责任。
9、创作关键在于捕捉生活的深度,“意境”生活中美好的、很高情趣的东西。要极力地表现这种感受,排除其他人的影响,把自己的感受表现出来。最可珍贵的是自己的感受。
10、生活的感受要通过自己的语言讲出来,不要通过看别人的作品来启发自己的感受,不然往往是不痛不痒。要有真实地感受。
11、在创作中连自己也不感兴趣的东西,就不要画,最好是另起炉灶。
12、艺术语言要自然、随意,一过分,就不舒服。
13、细节的真实很重要,如失去这个,就概念,就假。真实性就是艺术的生动性。
14、直接的视觉感受,印象,记忆,储藏是非常重要的,只有这种训练,才能创作。
15、对比强烈才能出味道,如儿童画中画两个碗,一个画成方的,一个画成圆的,对比强烈有趣。这要加入自己主观的处理,不至于受对象束缚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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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艺术夜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