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雪清竹：评改诗之二十五 月明不辨莲花白，仙袂风飘夜未央
总记得，在小学的作文课上，前后左右都会来问我，嗨，杨敏，这个开头怎么写？某某字你会吗？你看我再怎么往下写？待把他们通通打发好了，看看时间已经不多了，很多人都交上作文了，而我只写了一两行。于是胡乱写了交差，或者下课了还在奋笔疾书是常有的事。鉴于早年这些前车之鉴，很多时候我也想袖手勿管，做壁上观。因为给别人做嫁衣裳，做着做着，自己就剩了。主要是因为前代写文学理论的，没有几个人作品又多又好，比如写《典论》的曹丕，写《诗品》的钟嵘，唐代司空图创作《二十四诗品》，后世如金圣叹，袁枚，王国维等等举不胜举。叶嘉莹老师说得不错，她说文学批评运用的是理性的思维，文学创作是感性的思维，运用理性思维时间久，慢慢就不会作诗了。她说她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写诗，后来总是做诗词鉴赏，创作也就扔下了。的确，有一次我就读到一篇文章，里面有叶嘉莹老师还有一位诗词大会的权威人士写的诗，比起我们民间作者们，水准实在让人无力吐槽。这样的话当然可以理解为她为自己开脱的台阶，但是也不能不吓得我夜不成寐，食之无味了。于是心想，原创还是万万不能扔下的，诗友们再热情请我评诗，我只横下一条心，先写了自己的，再看你们的，这样不至于把本门武功废掉。
德
作者 易道——龙都悟道
千行德为首，百善孝为先。
健康富贵间，皆在道中含。
在清朝蘅塘退士选编的《唐诗三百首》中，有不少五言绝句都是不按平仄写的，但是韵是一定要压的。自由是有界限的，也不是野马尘埃一样随心所欲的。这首诗押的是新韵，最好标注一下，因为大部分诗友还是用平水韵为多，偶尔看到新韵，不太了解的话，会有疑问的。
这首诗改起来挺好改的，因为诗里要表达的意思都很完善了，只需要按照平仄规律，把一些有错误的字调换一下就成。属于“君有疾在腠理”，但也“不治将恐深”。如果想把诗词写作继续下去的话，就应该买本书回来好好研究一下。王力教授的《诗词格律》是不容错过的。比如第三句的末尾字“间”，它是平声字，只有在押仄声韵的时候，才用平声字来转；而这首诗压得是平声的韵，第三句末尾字就要用仄声字来转。所以这个字改为“事”。
德（修改稿）
千行德为首，百善孝为先。
富贵安康事，皆于道中含。
题图
作者 元道
日傍苍山远，斜晖逝水流。
参禅同陋宿，拜佛欲何求。
暮鼓三声重，槛栏一揖休。
梵音随客去，彼岸渡轻舟。
题图诗，题的就是丰子恺的这幅图。 “日傍苍山远，斜晖逝水流”，这两句写景到真和画的风格很相似，有种简淡悠远的意境。
参禅同陋宿，拜佛欲何求。“陋宿”，什么样叫陋宿呢？往往越是简陋，越有一种诗意在里面，也越能体现一个人的境界。参禅之人，可以席地幕天，可以风餐露宿，可以岩上居，可以洞中栖，若称之为陋宿，人家一定讪笑我们没有趣。若你有风雅之心，定可写出风雅之句。这一句可以后续各种自然之境，也就有了自然之美。比如“参禅烟际宿”，“参禅明月宿”，“参禅江上宿”等，举不胜举。不过这前一句究竟怎样确定，还得看后一句如何写法。毕竟后一句要押合适的韵不容易，前面随便怎样都成。
拜佛欲何求。这是一个疑问句，拜佛想求得什么。是对画中人的追问，其实也是作者对拜佛的理解。在普罗大众的眼中，似乎拜佛就是为了求得现实的意义，可以具体为升学升官去拜，为了金钱利益去拜，已经远离了拜佛的初衷了。我们看李商隐怎么说，他说，“愿闻第一义，回向心地初”。或者如韩愈在《山石》中，只写僧人对自己的招待：“僧言古壁佛画好，以火来照所见稀”，避重就轻，不要谈这类敏感话题。另外我看图中坐在船尾的是划船的舟子，以及船篷中的客人应该是陪衬，站在寺桥上的残僧才是要表现的主体人物吧。可以改为：“参禅烟际宿，拜佛悟中求”；或者“参禅云外宿，拜佛静中求”等。我们写诗，在遇到这一类和佛道有关的地方，要么避开，要么就把精神境界拔得高一些，精神海拔不可以低。
暮鼓三声重，槛栏一揖休。这是一首题图诗，就不光是要复述图中的内容，还应该渗透我们观图时的感受，所用的每个字眼，都带有我们欣赏后的心境。其实这幅图上的落款已经是题图的句子了：客船自载钟声去，落日残僧立寺桥。你看，客船能载钟声去，多少禅意伴行人，很有悠远空灵的意蕴。我们在重写题图诗的时候，也应该参考一下的。
在作者的这两句诗中，“暮鼓”两个字已经带有沉重的感觉，“三声”也是很实实在在的卡死，后面再加“重”，这一句整体的感觉是沉实的，沉重的，和画面要传达的似乎不是很相符。假如是“数声”也比“三声”虚的东西多一点，这种不确定性的词语，或者是想象的东西是虚写。只有虚写才能带来更多的美感。这个“重”字用起来还是要慎重一点，要用得好不容易。例如韦应物的诗：“漠漠帆来重，冥冥鸟去迟”，刚好能体现雨中船行迟缓的感觉，但是为了消解这种沉重感带给读者情绪上的不舒适，后面诗人用了“冥冥鸟去迟”来化解掉。
暮鼓三声重，槛栏一揖休。所以这后半句也要化解掉前面那种沉重，才能让读者的心灵复归于轻松。“一揖休”，应该是作者误解了。和尚只会合十而拜，作揖是儒生的礼节。船上的行客坐在船篷里面，舟子是背对着僧人，那僧人无缘无故跟谁作揖呢？真有点哭笑不得，啼笑皆非了。元道呀元道，不要生我的气，可是你都看看自己怎么写的。这两句改为：“暮鼓穿云重，疏钟惊浪休”，或者“暮鼓数声重，烟霞一色流”等等。
梵音随客去，彼岸渡轻舟。梵音随客去，化用了“客船自载钟声去”的意蕴，这种创新是很好的，也是这首诗里最有灵性的一句。后一句“彼岸”使用得不恰当。这小船行驶在江心呢，怎么说是彼岸？改为：“梵音随客去，碧水渡轻舟。”
题图
作者 元道
日傍苍山远，斜晖逝水流。
参禅同陋宿，拜佛欲何求。
暮鼓三声重，槛栏一揖休。
梵音随客去，彼岸渡轻舟。
题图（修改稿)
日傍苍山远，斜晖逝水流。
参禅烟际宿，拜佛静中求。
暮鼓霜声重，疏钟风色秋。
梵音随客去，渺渺渡轻舟。
水调歌头 望月朦胧
作者 吕子阳
霜降夜空冷，秋愁怨西风。寒鸦隐处无言，单凤栖梧桐。起瞰远山孤峰，寂寥心事千重，一醉谁与共。乱琴吹清晓，断曲寄梦中。
孤天星，缀暮云，同朦胧。难留月下倩影，离别痛相送。纵有叮咛万句，不比琴声响时，泪眼两汪汪。据说青山在，应有夕阳红。
其实我是很怕这种长长的诗词的，一时半会说不完，不过长缨在手，终缚苍龙，加油。这首词的题目是《望月朦胧》，《望月》就可以，至于是朦胧的，还是皎洁的，还是一会儿朦胧，一会儿皎洁，这些归内容管，题目只需要简洁明了，说明问题就足够。加一个修饰语，就比较奇的葩哦。
霜降夜空冷，秋愁怨西风。
词比诗更强调美感，词因为本身容量更大，可以放得进更多的修饰语，所以更加有利于我们创造意境，营造一个唯美而抒情的想象空间。开头两句，忽略了要用美感来调剂，有些太过于凄冷。我们在文字里写了什么，读者全部都是要感同身受地体验一番的。高适写的比这句的更冷，如“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虽然严寒刺骨，但却因为有具体生动的白描描写而使美感步步相生，读者既能够体会到极度的严寒，又陶醉于语言对称的美。
其实就算第一句写得冷些也没关系，只要后面一句能把它“救”过来。但是第二句不但不是“救”，反而是在凄冷，凄怨的路上走得更加一去不回头。再看“霜降”代表的是霜降节气，这个时节北方是非常寒冷的，它和“霜落”的感觉不一样，所以“霜降”会引起北方人对严寒天气的联想。“夜空冷”，并不是夜空很冷，而是夜空空而冷冷，要这样断句，古诗是一字一义的。要修改的话，既然霜降落下来了，那夜就并不是“空”的，可以从霜本身的特点来描写一下具体景物，即使有冷的感受也要由事物的细节处触摸到，这样句子才会实实在在起来。比如改为：“霜落月清冷”。
霜降夜空冷，秋愁怨西风。愁是愁，怨是怨，愁和怨是两种情绪，情对于词，就如同思想主旨对于诗一样，它是主帅本尊，本尊是所有内容都要为它服务的，它即使露面，也最好不要在一开始就出场，可以深藏不露，也可以适当情况下画龙点睛。因为前面改为 “霜落月清冷”，这是一个很宁静的意境，后面如果加“西风”的话，西风含有动的因素，那我们就要考虑接下来是继续保持静的状态，还是变为动的状态，一切都在于此时此地我们当下的内在情绪。动与静的意境分别表现我们不同的情绪。改为：“霜落月清冷，小榭倚西风“，这样一出场就交代了季节，秋天；时间，夜；氛围，清冷；地点，小榭；人物动作，倚。先把这些最基本的要素讲清楚，然后再推波助澜，达到抒情高潮，最后收尾。
寒鸦隐处无言，单凤栖梧桐。
这两句在写景的同时，进入主题，抒发诗人孤鸾独鹤之离怀别绪，这是诗人别具匠心之处，值得称赞。只是“寒鸦隐处”，既然是栖隐的寒鸦，假若一声不响，诗人又是如何知道它的存在呢？所以后缀的“无言”是和前面相矛盾了。何况“无言”形容鸟也不恰当，毕竟人言和鸟语是不同的。
这首诗并不是像李贺的《梦天》《天上谣》那样的浪漫主义风格的作品，可以写“窗前植桐青凤小”；它也不是像“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那样是单独一个比喻，单单为凤凰造一个境，而且这个境可以概括归纳，画龙点睛全诗的主旨。在这首诗里面，“单凤”与“寒鸦”是并列的两种鸟，这样就会使读者产生疑惑，不知道到底是在神话故事里，还是在现实生活中。建议把“单凤”改为“孤鹤”。李商隐的诗：“梧桐莫更翻清露，孤鹤从来不得眠。”
这两句在诗词格律检测的网站中，显示为，"寒鸦隐处，无言单凤栖梧桐。"改为：“寒鸦隐处，时惊疏露滴梧桐。”用两个句子，写好一个场景。主角是寒鸦，地点是隐处，事件是时而被梧桐上滴落的露珠惊起。这样各个要素比较齐备。虽然没有了作者原来想要借以表达的东西，但毕竟写景比较完整，诗词里是需要这样一个个完整一点的小意境的，再构成一个大的意境。
起瞰远山孤峰，寂寥心事千重，一醉谁与共。
因为一切都统领在首句关于时间的描述之下，即“霜落月清冷”，即使是眺望远山，也要考虑月夜里的视觉变化。“起瞰”，是起来俯瞰的意思。原作品中前面没有提到诗人立身之地是在高处，那么这个词就有些突兀了。修改之后是“小榭”，看来要改成“飞阁”了。“小榭倚西风”，要再修改成“飞阁卧西风”。
远山和孤峰，略感重复。要加进去在月下远观的感觉。例如杜甫在《月夜》一诗中写道：“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描写月下的妻子，无论云鬟还是玉臂都是辉映着月光的。改为:"起瞰远山黛影，心事寂寥千重，一醉与谁同"。
乱琴吹清晓，断曲寄梦中。
转换时间不要太频繁了。这上阕离结束只有两句，应该把上阕那个意境写丰富一点。而且这是个寒冷的户外场所，假如待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的话，一般人是很难承受的。这样写，读诗的人都会感到是一种折磨了。
霜落月清冷，秋水渺虚空。寒鸦栖处，时惊明洁绕梧桐。起瞰远山黛影，心事寂寥重重，千里与谁同。乱琴吹清晓，断曲寄梦中。
整体回顾一下修改好的部分，很多地方又重新做了调整。修改是一直贯穿在整个写作过程中的。所以读者们会发现，我前面分析的，到了最后又全部推翻，换了新的思路。因为还是觉得平庸。平庸在意境上面。没有一种突出的感觉。修改后的突出光洁明亮的意境。而且，“寒鸦栖处，时惊疏露滴梧桐”这一句，和前面的“霜落”是有矛盾存在的。我们知道，无论露还是霜，都是地面的水气遇到寒冷天气凝结成的，气温不太低的时候，凝结成露水，气温更低的时候，就凝结为霜。所以在同一温度下，是不可能有的地方是霜，有的地方是露。
乱琴吹清晓，断曲寄梦中。乱琴，乱弹的琴。“曲有误，周郎顾”，所以弹琴的美女想要得到周郎的眷顾，就故意弹错，“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否则又怎么会把琴弹得凌乱呢？而且，可以抚琴，拂琴，奏琴，弄琴，拨琴，却不可以吹，吹的是箫，笛，笙竽，管等等。前面讲到“清晓”，后面又说“寄梦中”，这又颠倒，夹杂不清。所以一定要注意，时间的问题。在下阙中，时间错乱的问题更加严重。
可以对照一下张先的，也许是欧阳修的《千秋岁》下半阙：“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孤灯灭。”也是末尾句写到词人彻夜不眠，直到天亮。
先把这两句修改为：横琴梅三弄，缥缈忆相逢。
落月清冷，秋水渺虚空。寒鸦栖处，时惊明洁绕梧桐。起瞰远山黛影，心事寂寥重重，千里与谁同。横琴梅三弄，缥缈忆相逢。
孤天星，缀暮云，同朦胧。难留月下倩影，离别痛相送。纵有叮咛万句，不比琴声响时，泪眼两汪汪。据说青山在，应有夕阳红。
上阕经过调整后，时间确定在明月夜里。下阙的时间依然是修改的重点之一。我们看看哪些词语体现了时间性？第一“天星”；第二，暮云；第三，月下；第四，夕阳。这些词在写景的同时，也在交代时间。写作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不能错时乱日。
说到错时乱日，又不得不说一些题外话。本来我们中国人按照祖先的道德文化，与天地四时同步，天人合一，是不会错时乱日的，可惜自从道德文化逐渐退出历史舞台，人们已经错时乱日地生活了两千多年了。但是人们却并不知晓，因为我们已经很久远地远离了自己的文化！
孤天星，缀暮云，同朦胧。孤星独耀的时刻，不是夜幕初临，就是晨曦拂晓，加之暮云点缀，可见作者重新从黄昏开始说起，但是上阕中刚从夜晚说起的，到了下阙，又是从黄昏薄暮开始，让人怀疑白天难道在睡觉吗？这样其实是在时间要素上的重复，应该避免的。
难留月下倩影，离别痛相送。意思表达明白了，但是手法需要用心一些。例如“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等，需要刻画得更细致一些，才能够打动人。而且这几句是全诗比较关键的部分，涉及到诗人心中最柔软的部分，是直接抒情，别的都是陪衬。所以更需要多花心思写好。这两句写得太马马虎虎了。
纵有叮咛万句，不比琴声响时，泪眼两汪汪。真不知诗人心心系念的那个女子，假如看到这样的话，会有什么心情。恋人离别时候互相叮咛，依依惜别的深情，不正是让诗人今天泪眼汪汪的原因吗？这没有什么可比性吧？
据说青山在，应有夕阳红。这是一首写相思的词，引用的内容，至少也要搭边，但是“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似乎很难找得出与感情有关系的内容。毕竟它只是一首怀古诗词。根据“青山”和“红”，两个词，想象诗人的恋人就住在青山下，门边一树枫叶红。把词的结尾指向伊人所在，更感觉思念得揪心。
水调歌头 望月朦胧
作者 吕子阳
霜降夜空冷，秋愁怨西风。寒鸦隐处无言，单凤栖梧桐。起瞰远山孤峰，寂寥心事千重，一醉谁与共。乱琴吹清晓，断曲寄梦中。
孤天星，缀暮云，同朦胧。难留月下倩影，离别痛相送。纵有叮咛万句，不比琴声响时，泪眼两汪汪。据说青山在，应有夕阳红。
水调歌头 望月（修改稿）
霜落月清冷，秋水接虚空。寒鸦栖处，时惊明洁绕梧桐。起瞰远山黛影，心事寂寥重重，千里与谁同。横琴梅三弄，缥缈忆相逢。
花时节，如云雪，别匆匆。风鬟香渺，两袖别泪碧痕纵。因有叮咛万句，遑论梦踪千往，一望月溶溶。料想青山下，枫叶掩门红。
赞绿茶“白玉仙”
作者 惠众建辉
三月清风趁早霞，茶仙园圃撷兰芽。
黄心绿叶春收尽，芳茗香弥五柳家。
这首诗题目是赞绿茶，实际上是写采茶的过程，需要把题目调整一下。另外五柳是陶渊明的号，靖节先生在《五柳先生传》中说：“先生不知何许人也，亦不详其姓字，宅边有五柳树，因以为号焉。”但是这位五柳先生是否喜欢喝茶不太清楚，他只讲自己如何嗜酒如命，文中说：“性嗜酒，家贫不能常得。亲旧知其如此，或置酒而招之；造饮辄尽，期在必醉。”如果说是陆羽家还差不多。陆羽被誉为茶仙，尊为茶圣，祀为茶神，著有《茶经》一书。或者说“顾渚家”，顾渚产茶上佳，顾渚紫笋，兴于唐初，由陆羽首肯，称其冠于他境，遂推举入贡，历唐宋元明清近千载贡茶史。成为中国历史上入贡时间最长的一支茶。不过陆羽一生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四处为家，不过大概也不用钻牛角尖，四处为家，那当然处处是家了。
采绿茶“白玉仙”（修改稿）
三月清风趁早霞，茶仙园圃撷兰芽。
黄心绿叶春收尽，芳茗香弥陆羽家。
荷塘舞韵
作者 天边云
十万蟾光泻碧塘，乘槎曼舞袖生香。
清风邀我对诗句，几朵蛙鸣飞短长。
十万蟾光泻碧塘。句子不错，写得很优美，属于第一眼美人那种，就是第一眼看过去很美，再看第二眼，又觉得不太对劲似的。十万蟾光，犹如说，十万清光，十万明光，十万月光，十万阳光，十万灯光等等都是一样的。因为蟾光人们一般不用，“十万”和“蟾光”接起来，读者们大脑会反应不过来有什么问题，但是换个月光、阳光、灯光，再来看看，会不会觉得怪怪的？这是因为缺少了一个量词，而句子里又缺乏对量词的暗示。在汉语的语言习惯中，我们通常会说“飞流直下三千尺”，“天台四万八千丈”，“一年三百六十日”等。但是也确实有特殊的例子，比如“弱水三千”，出自于《红楼梦》中贾宝玉对林黛玉说：“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即不管世间多少女子，我只爱你一人。黛玉：”瓢之漂水，奈何?”瓢随水漂流，怎么办？就是说要是你宝玉不能自主怎么办?所以，十万蟾光，大概也是可以的吧，但总属于比较特殊的。因为贾宝玉说，弱水三千，后面还有“一瓢”可以取量，但是十万蟾光，却是十万缕蟾光？十万片蟾光？十万道蟾光？十万度，十万瓦，或者十万斤？光总是打成一片，交融一体的。白居易说“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毛主席说：“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不论是三千佳丽，六宫粉黛还是百万雄师，指的都是人，人是一个一个的，所以不加量词似乎没什么问题，但是十万蟾光，到底取的是什么量呢？假如说十万光蟾我们就知道是指十万轮月亮，十万华灯是十万盏灯，既然用汉语写作，就应该按照汉语的语言习惯，汉语的语法写作，是吧？
乘槎曼舞袖生香。飞燕能做掌上舞，乘槎舞当无不可。
清风邀我对诗句。作诗讲究起承转合，步步转换，步步相生，这首诗里起承都好，到了转的时候，有些突兀，因为和前面第二句有些脱节了。读到这一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问：乘槎曼舞的是谁？邀我对诗的“我”又是谁？两者是同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假如是一个人的话，刚才还在跳舞，怎么又开始作诗了？假如不是一个人，你作诗了，是不是就不看美人跳舞了，那美人会不会不高兴？不要怪我想得太多，而是诗里就是一个基于现实，又高于现实的艺术环境，里面人物之间的关系要考虑清楚，不能这样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似的不管不顾的。再说了题目是《荷塘舞韵》，已经跑马到南山边了。
几朵蛙鸣飞短长。写诗需要运用艺术想象力，需要抓住灵感进行独特的创造，才能够写得出刷新耳目的好诗，从这首诗里可以看得出诗人在这方面做出了很多努力。只是这努力还不够彻底，以至于看起来好像只完成了一半。比如在这一句中，把蛙鸣想象成盛开的花朵，或者是云朵，因为运用了量词是“朵”。但是这个想象却又戛然而止了，并没有具体展开。后面“飞短长”到让人想起飞短流长，好像长舌妇一般，当然了因为前面有一个美丽的“朵”字，制止住了这种不良想象。但是前后之间因为缺乏共构的吸引的力量，也缺乏排斥的矛盾张力，就显得无精打采，毫无生气的样子。
荷塘舞韵
作者 天边云
十万蟾光泻碧塘，乘槎曼舞袖生香。
清风邀我对诗句，几朵蛙鸣飞短长。
荷塘舞韵（修改稿）
十万光蟾泻碧塘，乘槎曼舞近馨香。
月明不辨莲花白，仙袂风飘夜未央。
作者简介
苍雪清竹, 原名杨敏，号紫霄山人。大连人，现居台州。一弹流水一弹月，一袖飞云一袖风。文学和艺术是安放灵魂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