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丨父亲的烟斗
文/江浙一兵
图/来自网络(侵删)
我最喜欢听的歌曲是《父亲》,一首是崔京浩的,"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儿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另一首是刘和刚的,"我的老父亲,我最疼爱的人,人间的甘甜有十分,你却吃了三分,这辈子做你的儿女我没做够……"每次听到这首歌,父亲的形象并会浮现在我的眼前,睡梦中醒来,常常泪流满面。
父亲在我儿时的印象中,是慈爱而又温暖的,威严起来总会让我们兄弟姊妹有点怕怕的感觉,但从未动手真正打过,父亲最宠爱的也是我。父亲一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抽烟,常见他烟不离手,吞云吐雾,享受活神仙的日子。
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农村老人更多抽的是旱烟,父亲有一支烟斗,说不上漂亮,略有一点土气,有一支钢笔长短。在一支细竹杆的两端,一头是铅质的烟锅,约一元硬币大小,一头是铜质的烟嘴,约二三公分长。每次父亲抽烟时,并会从腰间裤袋上解下蓝布烟袋,约一个巴掌大小,口是松巾的,烟袋里装着黄灿灿的烟丝、一支烟斗和一盒火柴,父亲会熟悉地拿出烟斗,在烟锅里填满烟丝,划上一根火柴,吧嗒吧嗒几大口,烟锅就吸完了,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把烟锅灰轻轻地叩在鞋底上,再把烟斗和火柴装回布烟袋,又开始干活了。
父母养育了我们姐弟4人,在那个年代家庭经济负担是相当重的。在我们村子里,条件好一些的男人们都是抽卷烟,那种不带过滤咀的,最便宜的是8分钱一包的花灯,还有1毛4分钱的丰收烟,再好些就是2毛3分钱的玫瑰烟,当时大前门算是高档烟,如同现在的大中华,我是从来没见父亲抽过此类高档货。
父亲抽烟的时间也是有选择的,一般都会选择在田间地头干农活中途休息时,或早晨起床抽上一袋烟,亦或遇到烦心事,他会一袋接一袋的抽,脸上写满了愁绪,并伴着一声声叹息。记得有年冬天,刚出生的小猪仔全被冻死了,父亲几乎抽了一整晚烟,眼睛中含着泪花,母亲只是一个劲地安慰,让他想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又一年冬天,坚强壮实的父亲患了脑中风,半身瘫痪,一下子倒下了,家中并少了一位壮劳力,使原本贫穷的家庭雪上加霜。一向要强的父亲仍拖着病体,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尽可能减轻母亲的负担。在父亲感到力不从心时,常常会抽上一袋闷烟,以解心中愁苦的情绪,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怪自己力气不够大,还干不了太重的农活,父亲每次看到我乖巧听话的样子,脸上才会洋溢着一丝笑容。
父亲的烟斗几乎伴随了他的一生,与他形影不离,我不知道父亲的烟斗是集市上买的,还是自己动手做的,抽烟能让人忘记忧愁带来快乐已经足够,因长期劳累,加之烟瘾过大,父亲的身体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气管炎、肺气肿、高血压,包括后来中风,我想都与抽烟过量有关系。我也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但那时根本不知道如何劝父亲,好在我们兄弟俩如今都不抽烟。
父亲病倒3年后最终还是离我们而去了,全家人陷入了悲痛之中,最伤心打击最大的是母亲,从此家庭的重担并落到了母亲肩头。如今父亲离开我们近40年了,如果仍健在,我一定会奉上大中华让他好好尝尝好烟的味道,再一次享受活神仙的日子。世界上没有如果,留下的只有终生的遗憾和无尽的思念。
完稿于2021年9月15日弁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