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小河 | 作者：许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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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是一处座落于豫晋交界处的小山村，小村座北面南依山势建在一座大山的山腰处。大山的阴面也有一个小村庄座南面北，住着十多户人家。因为大山的阻挡，每天只有很短的时间能见到阳光。尤其冬季太阳南移，几乎整天背对太阳。村里的人根据地形把这个小村庄叫背后，背后小村的山坡上、下沟里到处是柏树。许是柏树喜阴耐旱的缘故吧，这里的柏树不但多而且极旺，每棵树都生机盎然，一棵连一棵，形成了别具特色的柏树林。

柏树林的下沟有一条小河，小河从东向西缓缓流淌，长年不断，记忆中，那条小河是童年的乐园。

夏天，我们几个小伙伴曾沿着小河逆流而上，寻找源头，也曾顺流而下找到终点。小河从发源地到终点只有短短的五六里路程。发源地叫老鳖沟，出水量并不大。小河沿山沟一路跳跃，路上不断有沟沟叉叉的水流加入，尤其是背后柏树林里的一股清流的加入，使小河的水量陡然加大。当地人都把这条小河称之为背后河。

小河是一条季节河，夏秋季是小河的丰水期，水量较大。冬春季河水较小，但从没干涸过。长年累月的河水，硬是在坚硬的河床上冲刷雕刻出了几座造型各异的水潭。村民喜欢用平日里使用的工具给水潭起名字，簸箕潭，瓮口潭，笸箩潭，最著名的是梭子潭，也叫小窄潭。

小窄潭位于小河的下游，小河拐过弯就流入七沟河了。在这里河水突然遇到一陡峭的石壁，水流从上急速冲下，形成了一道瀑布，只不过三四米的落差。正是这不高的落差形成的势能，年复一年水滴石穿，硬是在坚硬的石床上冲出了一个狭长的水潭。潭深约七米，长约八米，两头窄中间宽，最窄处不足二米，像一只天然的洗澡盆。水谭是在一块整石上形成的，石底石帮，水潭边沿光滑如人工打磨似的。多年后读柳宗元的《小石潭记》，“下见小潭，水尤清冽，全石以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眼前马上就会浮现出家乡的小窄潭来。潭北紧贴陡峭的崖壁，壁直立而险，壁间多怪木；潭的南岸是长年水流冲刷形成的河滩，河滩也只是窄窄的几十米宽度，过去就是一陡峭的山洼，村里的人把山洼叫做后笼（翻过山梁还有前笼）。山洼里灌木丛生，植被茂密，而且多巨石，洞穴众多，听大人们讲那里是野狼和狐狸的家园。后笼的上边有一小块平地，平地上有三块巨石，成三角形摆放，其中一块巨石呈床的形状，我们在那里放牛常常抢着爬上睡觉休息，村民把这地方叫三块石头。

夏天，我们几个小伙伴会把牛赶到河滩，跳到小窄谭里戏水玩耍。胆大的敢坐在小窄潭的上方顺着水流快速潜入潭底，然后再慢慢钻出水面。不会水的也无妨，因为两腿叉开或两手伸开就能够到潭的两边。潭中有很多小鱼常常围着人游来游去。不时会给潭中人来个亲密接触，帮助我们清理身上的脏物。但那里，我们却不常去，因其“寂寥无人，凄神寒骨，悄怆幽邃，其境过清，”更因这里河滩多灌木，牛没草可吃。沿小窄潭逆流而上，不远处还有一小块沙地，沙地中有一眼泉水。泉水不断从地下往上翻涌，我们常常用沙埋住泉眼，不一会泉水又涌出来了，好似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向上推涌。据村里的老人讲，泉水从他们记亊起就没有干涸过，夏天清凉爽人，冬天则从不结冰。那里的泉水不但清冽而且甘甜，放牛放羊的人，中午都喜欢到那里休息喝水。

我们最喜欢的还是到河里翻螃蟹。小河里生长着一种很有营养的老鳖，五色肉质，据说有极高的药用价值。但这种水生动物生性多疑，常常钻在淤泥里，一般人是很难捉到的。背后小村有一卫姓老人善长捉鳖，他一次能捉到几只，我们只能逮那些呆头呆脑的螃蟹。每年夏季我们都要到小河里逮一次螃蟹。那时，父亲是村里的饲养员，每到夏天，父亲总要用螃蟹捣碎喂牛，这样可以给牛消火祛热，增加牛的食欲。我和几个小伙伴常常到小河里帮父亲逮螃蟹，提着小桶穿过柏树林，下到小河，光着脚丫，顺着小河走，河水浅浅的，水流洁净透明。螃蟹大都躲臧在河中的石头下，只要翻动石头，它便会慌不择路逃出来，这时要手疾眼快，快速抓起丢到小桶里。半晌功夫，几个人就能逮一小桶。回到家，父亲把螃蟹倒在石臼里捣碎，兑上水装在空瓶里，瓶口塞到牛嘴里，抬高牛头，这时牛会不停地咀嚼，瓶中的液体就被牛慢慢吞下去了。村里的人很少吃螃蟹，偶尔也会专拣蟹腿蟹夹放在锅里炒成焦黄，但我记得那味道并不鲜美，因此，很少吃。

前几年修建济运高速路，路线正好沿小河的流向穿过。数以千计的民工驻扎在小河旁的山坡上，开山炸石，那郁郁葱葱的柏林不但遭到了破坏，而且流淌不息的小河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许是涵养水分的柏林遭到破坏的缘故，也许是河水钻入了地下。那承载着童年欢乐的小河竟变成了一条干河沟。高速路修建时，我骑摩托沿着工程的临时便道，从小河的源头跑到小河的终点。河水没有了，沿途的水潭也已被山石淹埋了。

“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近年村民环保意识增强了，加大了高速路沿途的荒山治理，积极退耕还林还草。前段时间，城里偶遇了老家人，问起家乡的小河，他告诉说，近来小河又开始回来了。为了浇地，国家还投资在小窄潭的上游建了拦河坝，准备蓄水浇地。听后我欣喜万分，期许有机会再睹她的芳容。

作者简介：许奎明，中共党员，中学高级教师职称，初级中学校长。曾在省市各类报刊发表过十余篇教育教学论文。多次荣获市级优秀教师和优秀教育工作者称号。退休后专注于帮儿女们带孩子，在家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闲暇之余喜欢阅读和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