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烨：哈萨克族放羊的小女孩

哈萨克族放羊的小女孩

新疆  郑烨

　　草原，是一望无际的绿色。我知道这绿色就是一个个鲜活生命的根。

　　小草摇曳着头顶热腾腾的汗珠，与天上白云互动着丰收的喜悦。哈萨克族小女孩，她名叫古丽娜。甩响着赶羊小鞭，驱赶着如白云般的羊群，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游动着。

　　天空是蓝天白云，地上是羊群绿茵。还有放羊的小姑娘头顶上扎的羊角辫，在阳光下一甩一甩的。秀色的原野，犹如一幅美轮美奂的山水画，印在了古丽娜童趣天真的心板上。

　　我第一次来到广袤无垠的边疆，见到如此浩瀚的草原。顿时惊呆了眼球，惊艳了自己那颗苍白无知的心。

　　抬头间，看见羊群三五成群，哼着畜曲悠闲自得的啃食着小草，甚是让人美醉了心思。忽然，看不见了那个放羊的小女孩，急的我冒出了一身冷汗。细寻间发现了小女孩，正倚靠在一棵瘦小孤独的白杨树下，目不转晴盯着自己那本已经发黄的语文书上，好象在默读着唐诗宋词……

　　九月的草原，天气是多变的。刚刚还是阳光明媚，一会儿间，天上却拥簇了几朵小黑云，落下了一阵冰凉的雨点。我正在暗暗地为小女孩的学习精神叫好时。

　　忽然间，远处传来一只羊羔子“哞哞”的嚎叫声。定眼一望，是这只小羊迷失了方向走丢了自己。可专心读书的小女孩，却没有丝毫察觉到这件“不操心”的小事。我寻着羊羔子的叫声，把这只小羊羔抱到小女孩的身旁。

　　这时，小女孩才抬起头打量着我。我告诉她，我是从省城来的记者，这次来哈密巴里坤大草原，就是想一篇哈萨克族牧民孩子学习情况的通讯。

　　她告诉我，她现在已经在乡上的游牧学校读一年级了，今天是教师节放假一天，她就帮助阿妈放起了羊。我看着她手中的破旧的语文书，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似懂非懂的告诉我，巴里坤哈萨克族自治县现在还是国家级贫困县，书本都是升到二年级的哥哥姐姐留给我们的。她说到这里，我的双眼都湿润了。多好孩子啊理解县上的困难，把这本传了几个年级的书如获至宝。孜孜不倦的学习态度，令我折服几分。

　　我问她为什么不利用放羊的机会，唱唱歌跳跳舞呢?懂事的小女孩告诉我，说她的阿妈告诉她，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把学到的知识用来改变牧区落后的生活和生产环境。

　　说话间，小女孩又把眼神专注在了课本上。我不忍心再打搅她的读书梦。于是，我把她的小羊鞭一提，当上了临时“老”羊官，帮她放起了羊来。

　　草原的风是柔情的，把小草吻的、还有抱的……一个个是阿娜多姿，一棵棵美的是露珠玉落，一丛丛俊的是舞媚翩翩，一缕缕的是吟诗抒情。好不惬意，美丽的景色令人心旷神怡，目不遐接。

　　湛蓝蓝的天空，白云像撒了欢的羊群，东奔西跑的。美的我的眼球都转了几个圈。草原的天也是善变的，刚刚还风和日丽。瞬间，已是狂风大作乌云翻滚。雨点点夹着雪花，呼呼拉拉的就砸向大地。顿时，羊群惊慌起来。小女孩忽而东去追那只，忽而西又去抓这只。势单力薄的小女孩顾前顾不了后，还是让羊群跑散了。我跑过去紧紧抓住头羊双角不放，慢慢的在小女孩的驱赶下，羊群渐渐地聚拢在了一起…

　　雨后的天空格外湛蓝，蓝天犹如大地的牧场。那几朵巨大的云朵，加上散在天空上的一些碎云点点。有的白陶陶的，有的灰殷殷的，有的黑油油的。有的白中带黑，有的灰中浅白。犹如草原上奔跑的羊群。美丽的天空，也突显了草原上特有的风情。

　　风儿轻轻的一吹，草地翻起了波涛，天上白云也像羊群一样躁动起来。云醉的是互相拥挤着，时而有序地抖动着，时而还流下几滴清爽的眼泪。

　　远方一个蒙古包处，传来了放羊小女孩的阿妈呼唤声。天空中，顿时响起几声鞭梢声，羊群乖乖的听着小女孩的口令声，迈着整齐的步伐，齐鸣着“哞哞”的甜歌，加之小姑娘哼着牧童回归的小调，汇成了草原独特的交响乐。随着天空云儿的散去，小姑娘和她的羊群也渐渐地淡出了我的视线……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瞬间二十年过去了。我已经从一个毛头小伙成长为一名资深老记者了。这一天，我拟准备再去边陲小城巴里坤哈萨克族自治县，采访当地牧民子女受教育的情况。车刚发动，社长就把我叫住了。任务是带一名实习女记者去釆访。

　　一路上，二十年前去八百公里外的巴里坤县的采访情景历历在目。坐的是大班车，整整要一天车程，才能先到达东疆哈密市，再住上一晚上。第二天，再坐三个小时中巴车才能抵达目的地巴里坤县城。

　　这些年国家经济飞速发展。我也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大款”了。有了自己的私家车，美的我一脚油门就可以直接开到巴里坤哈萨克族自治县。

　　沿着笔直的高速公路奔驰。一路上，实习女记者告诉我，她也是牧民的孩子，来自喀纳斯牧场一个哈萨克家庭。在政府帮助下，考上内陆高中班。后来高中毕业后，自己高考选上了复旦大学新闻系。大学毕业时本可留在内陆工作。但内心里还是想回来建设自己家乡。常言道，故土难离，亲情难舍。“老大哥，我叫古丽娜，以后你就严格要求我就是了”。

　　当她说出她叫古丽娅的名字时，我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草原上那个我采访过的小女孩也叫古丽娜，她后来怎么样?现在又在做什么事情?带着众多的疑问问，我猛的一脚加大油门，向着巴里大草原急驶奔去。

　　同事古丽娜发现我对她们哈萨克族女孩名字非常好奇，便解释道“古丽是花朵的意思，古丽娜就是非常美丽的鲜花。”

　　高速公路两边的戈壁滩，很快就换成了高山峻岭，原始森林。野鹿撒欢，鸟儿鸣，莺歌燕舞。还有那轻柔的春风，吹起了一波一波的草原绿浪。我驾驶的国产“红旗”小轿，沿着草原上的宽阔的柏油马路行驶。

　　不一会的功夫就来到了巴里坤哈萨克族自治县教育局。说明来历后，该县教育局副局长，恰巧也叫古丽娅。办事雷厉风行的她，放下手头的工作。立即陪同我们驱车前往二十公里外的巴里坤草原湖乡，一所刚刚建成的牧民学校采访。

　　还未到学校，却被公路上一驾马车给截停了。赶车前来接我们的哈萨克族老大爷手提长鞭威风凛凛。他告诉我们前面正修牧民定居新村大道，汽车暂时不能过去。

　　坐着马车沿着坑坑洼洼的泥泞小道走了二里多路。远远的便听到了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

　　来到学校门前，正赶上学校课间休息升国旗的时候。嘹亮的《义勇军进行曲》回荡在草原上空。鲜艳的五星红旗徐徐升起，孩子们行着少先队礼，目不转晴的注视着国旗。

　　这时，一位穿着整洁女老师快步来到我们面前。快言快语:“我叫古丽娅，是这个学校的负责人，欢迎记者朋友来采访……”。她那特有的草原女人浑厚低中音，抓住了我的耳膜。猛然间，我被她那张如山花的笑脸吸引住了。凝眸的久久的没有离开，把落落大方的这位女校长，都看的羞涩的低下了头。“古丽娅校长，敢问你今年有多大?”越问越离谱。幸亏县教育副局长出面圆了场。“古丽娅校长今年已是三十有二了。”顿时间，我好像对上了号，“你是不是当年在小白杨树下读书的小女孩?”“嗯，是呀!”此刻，古丽娅也认出了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采访过我的大哥哥。”

　　随后，古丽娅告诉我打那年以后的一些事情。自从你写的长篇通讯在自治区日报上刊出后，我可就成了县、乡关心的“专业户”。小学毕业后，我就被推选去了内陆班上中学。高考上了北京一所师范学院，毕业当年我就毫不犹豫回到我的母校教书。当时学校尽管有了帐篷课堂，比以前的露天讲课好多了，但孩子们学习环境还是很艰苦的。几百个孩子都要跑到几公里外的这里来上学。夏天热的蚊蝇叮咬，冬天冻的手脚冰凉。

　　这几年学校内外环境逐渐逐渐变好了。党中央实施的一系列富民脱困的好政策，最早受益的还是孩子们的学校。巴坤哈萨克族自治县是中石油吐哈油田帮扶对象。从此，我们巴里坤草原湖镇学校首先立项建成。

　　说到这时，我移目巡视这所刚刚建成不久的学校。一座五层高的主教学楼红砖青瓦，在阳光照射下气派高端。后面两幢小二楼，分别是老师和学生的宿舍。学校食堂卫生干净。校园内绿树成荫，花鲜正茂。让人感觉在这里读书如同天堂。即清静又美逸，丝毫不比内陆乡镇学校差多少。

　　正当古丽娅校长，展望着学校发展远景时。一个小姑娘喊着，“妈妈，放学了领我回家。

　　这时，我才从草原学校变化中愣过神来。说来也是喜，哈萨克族热情好客氛围，深深的感染了我们的好情绪。在定居点古丽娅校长家的院落里，羊被烤架在了碳火上。滋滋啦啦的油香声，顿时弥漫在整个草原的天空上。我们喝着马奶子茶，大口吃羊排，听着哈萨克族乐曲，跳起了哈萨克族民族风情舞……

　　第二天，我们深入到各年级学生，还有部分老师中进行采访。孩子们红扑扑的脸蛋，一双双清澈好奇的眼神，腼腼腆腆在告诉我们，学校美的亚克西。这时一位援疆支教的豫籍女老师走过来，主动要求被采访。听了她说一席话，我被她的高尚品德所折服。她为了来疆支教放弃了结婚，现在她的男朋友已背她而去。她的哲学观点，缘份是心灵的一致，如心散了哈密瓜也就不会甜了。她说她已经写申请留校教书，而且不久还收获一份难得的民族爱情。为了见证这份真情，她已给自己起了一个哈萨克族的名字古丽娅。说到这，她动情的流出了幸福的眼泪。

　　夕阳踏着晚霞的余辉，依依不舍的告别风情浪漫的一天。站在燃烧西下的太阳前面，三位古丽娅穿着鲜艳哈萨克族服饰，犹如草原盛开的雪莲花，凝神静气在即将离别的难舍中。教育局古丽娅副局长，用哈萨克族特有的礼节，举着装满马奶子的酸奶为我们饯行。小古丽娅哭的象泪人一样，手捧着我送她的学习用的平板电脑。叔叔、阿姨别走，明天早上再来学校，看我们表演《哈萨克族儿童心向党》的小节目。面对此情此景，我这个从不流泪的大老爷们，也像孩子一样流下了幸福泪水。

　　正当我不知怎样应付这样的感人的场景时。我的同事古丽娅张口解了围。“再见，我们是一家人，哈萨克族人民永远和汉族人民心连在一起。祖国发展建设是各民族人民的责任。过不了多长时间，我们还会回来采访你们日新月异大变化的。”

　　告别了古丽娅她们，我们一路驱车慢行。一边欣赏傍晚草原的美景，一边注意观察哈萨克族人民的夜生活。脱贫走上小康之路的农牧民们，三五成群围着篝火，跳起了民族舞蹈。有的电视屏前唱起卡啦0K。有的席地围坐大口吃肉大口喝奶。热闹的场面一点，都不比城里的夜生活差多少。

　　车子转一弯，便吃劲的开始爬坡了。突然，在天山雪线上，有五朵开的绒黄娇艳的雪莲花，灿灿烂烂的，抓眼抓心抓醉了我对哈萨克族人民的一往情深。

　　我偏头一看，正想大叫一声我的同事古丽娅一块欣赏美丽的雪莲花时。可她正借月光撰写长篇通讯《天山深处雪莲花》。我被她敬业精神，所感染所打动。不禁随口吟出几句打油诗。

　　天山白雪喜莲花

　　莲花天性吃苦寒

　　不畏春夏秋冬霜

　　乐此安家在深山

　　哈族儿女多奇志

　　捋起袖子加油干

　　边疆处处赛江南

　　站在天山之巅，手捧雪莲花的诗意，俯视山北大草原夜景，不禁暴发出惊讶的感叹。一切都变了，由过去天黑一片黑，牛羊回圈不出声。到现在的城里城外灯光星罗密布，牛羊住进了宽敞饲养车间，由过去散养到如今的集中喂养。真的是实现了羊无夜草不肥，马无夜草不壮的夙愿。

　　心潮澎湃的我，不禁为天山雪莲花的精神所折服。草原正是有了古丽娜这样一大批实干家的努力奋斗，才有了今天的幸福生活。他们不畏艰难困苦，用自己的智慧和勤劳双手，改变了原始草原生活生产方式，彻底摘掉了贪困的帽子，与全国人民一道进入到了小康社会。

　　凝神雪莲花端庄秀美，她那种不俱风寒雪冻，依然顽强生长在天山雪线上的优良品质，不正是哈萨克族人民敢于战胜一切困难的真实写照吗?

　　我热爱哈萨克族人民乐观向上的精神。因为是她们把边疆的蓝天擦的更亮，草原洗的更绿。

责编：丁松　排版：夏显亮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郑烨。网名，小雨佳凝。毕业于四川音乐学院。爱好诗歌散文。常以日记储备，常以岁月作笔，常以自然作笺。耕耘于天地间，挥毫在文山墨海。现在新疆吐哈油田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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