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林云美文《相亲》欣赏 / 开普饭

【主编荐读】

作者简介

★林云芬，网名林云，四川高县人，现居成都市，喜欢阅读，爱好文学，尤喜散文，业余练笔，有习作见于报刊网络，坚持面直人生，贴进生活，写自己熟悉的人和事，草根作者，注重平民百姓的生活和命运。

相亲

母亲病了，艰难地坐在堂屋中椅子上，烤着火，脸色蜡黄，直肠癌让她骨瘦如柴，生命奄奄一息。她内心很纠结，大女儿已经25岁了，还没岀嫁，母亲当然焦虑。一来是家庭成份不好，那个年代军婚都要审查祖宗三代；二来是女儿生性倔强，挑剔，更不会委屈求全。

这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寒冷的冬日，天空露出一缕温暖的阳光，似乎给这个冷寂了多日的家带来了些许欢喜，原来是这天有人上门给女儿相亲。母亲换了件干净的兰布衣服，瘦削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如果女儿嫁出去，自己走了也会走的安心，坦然。

妹妹坐在大门口，翘首盼望上门来看姐姐的人长得啥模样，听说是个老师。姐姐呢，穿着一件她最喜欢的花棉袄，苍白的脸上显得心事重重。她忐忑不安地从这间屋走到那间屋，鼻尖上渗出点点汗珠，看过许多爱情小说的姐姐憧憬着美好的未来。特别是沙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是她的最爱。十时许，那个老师来了，送一包白糖，一包蛋条饼干，作见面礼物。他个子不高，大圆脸、小眼晴、塌鼻子、薄嘴唇。他几分拘谨地坐下，同父亲寒喧几句，眼睛却一直盯着姐姐看。我看见，姐姐一付失望的模样，她扭头把目光转向别处。这个老师滔滔不绝，毫不顾忌地说开了：他在罗场区长腰坡教村小，从部队转业后直接去乡下教书。父亲用询问的口气说：＂你学过《教育学》、《心理学》、《语言文学》没有？＂他说没学过，只是小学毕业后就在家务农，后来是当生产队长的幺爹帮忙弄去当兵的。他还轻描淡写地说，在一次语文课上把＂真＂字里面少写了一横，是一位学校的老教师给他指岀来的。父亲神色凝重，沉默不语。这时母亲招手叫姐姐到她面前，悄悄地说：＂教书屁死都有三层，可以的。＂姐姐无奈地、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她用手按着左边胃的部位，好像有点反胃的样子，她极力地掩饰自己内心的惊恐和不满。这个男人离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相差甚远。

一会儿，姐姐突然悄悄地向我使个眼色，示意我同她出去。那个老师还在同父亲交谈。我俩跑到街上，如释重负，冬日的阳光暖融融的，呼吸着自由清新的空气，我俩相视大笑起来。姐姐坚定地说：＂我虽然没有固定的工作，我会去读中师函授然后再去教书，不可能去找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妹妹，我们在街上耍久些，等那人走了，我们才回家。＂我最听姐姐的话，隐隐约约觉得姐姐好委屈。

我们慑手慑足地回到家，已是下午2点钟了，那个相亲的老师已走了。我们饿得狼吞虎咽地吃饭，母亲有气无力地说：＂这人可以，教书是铁饭碗，还叫你去替换他教书，他从新找事做。＂姐姐放下碗筷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我不嫁！我不离开家！＂说完含着眼泪走进卧室，把门呯的一声关上了。家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似的，沉闷的使人窒息。只听见母亲深深的叹息声，父亲一句话也不说，只不停地抽着叶子烟……

几年后，姐姐终于遇缘心仪的“白马王子“，结为伉俪。后来，姐姐生了两个女儿，当上母亲。

我和姐姐谈起那次相亲之事，姐姐以过来人的口气说：“其实，那个教师也不错，憨厚老实。那时，我要求也太高了哈。”

2018年6月12日于成都

曾运仪点评：《相亲》一文中的“姐姐”，向往莎士比亚笔下《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爱情：倾心相爱，生死不移。但由于家庭成份不好，性格倔强，加之母亲身患癌症，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不得不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相亲。好在在我国传颂千年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佳话，再次鼓舞了“姐姐”，想法逃避了相亲的继续进行及发展，终于遇缘心仪的“白马王子”，结为伉俪，生了两个女儿，当上母亲。

读着全文，带着涩涩的酸楚，即沉闷，又无奈。但文末以“姐姐”的说话结尾，“其实，那个教师也不错，憨厚老实。那时，我要求太高了哈”。实际上是对封建包办婚姻的嘲讽，别具匠心，耐人寻味！另外，在充斥着物欲横流的年代，作者敢于直面爱情、婚姻中的些许弊端，难得！只是在刻画人物形象时，再精雕细琢些，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