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瓣书香】耿树辉丨家
家
文/耿树辉
我有两个家。一个在城市,一个在农村。城市的家给我安身立命,农村的家让我安放灵魂。
这些年,我花费了所有美好的青春时光,耗尽了眼睛的最后一点光亮,终于在行业立足,在城市有了自己的家。城市的繁华与喧嚣,会让农村那些眠于我心底的淳朴与宁静,不时苏醒,让我疼痛。许多月朗星稀的夜晚,我卧伏在城市自己的家,思绪紧贴着夜,徐徐平复心灵。
我也经常在阳光灿烂的午后独坐窗前,燃一支烟,沏一壶茶,给自己的寂寞酝酿茶香的氤氲。失明十多年了,我就像出炉的钢条,从火红火红的高温中逐渐冷却下来,一点点的向命运低头,一点点的适应这种独处的环境。久而久之,我似乎已有些麻木和沉醉。在城市的家里,我每天所能做的只能是一些简单的事,我明白我的任务就是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能给家人的工作和生活添堵添乱。当然,我在家电行业摸爬滚打了几十年,还是有一些不知情的老客户给我打电话,进行业务和技术咨询。如果公司需要决策,家人也会给我打来电话,定要考虑采纳我的意见。说实话,眼睛看不见,我这是没法的法,玩的都是经验主义。虽然有时是生搬硬套,好在这些年也平平淡淡的过来了。知心好友总是担心,怕我长久如此下去会患上抑郁症,他们不定期驾车带我去户外兜风或者晒太阳,时不时送来滋补品和保健品,又唠叨着提醒要加强身体锻炼。在亲情和友情的陪伴下,我就这样不悲不喜,就这样与世无争,每天呼吸着,思考着,自信着,内心冰火于自己的一方角落。
日子似水,一天天流过。城市生活的祥和与宁静,也常常激起我对母亲的思念,思念和母亲住过的一个名叫北胡同的破窑洞。这个窑洞,就是我多年以前所在农村的家。它装满了母亲的爱,承载了我艰难而美好的青春岁月。应该说,这些年我在城市生活的所有进步和成长,都是多年以前在这个名叫北胡同的破窑洞磨砺的结果。一日三餐,在白发亲娘的陪伴下,我完成了成人自考,自学了中医,会计,还有一门维修手表的手艺。虽然在很多学科和知识领域,我都是一知半解,但在求职和进职时,我还是表现出胜人一筹的优势。多少次,穿行于城市的灯红酒绿,我想起了农村土崖下孤寂的破窑洞,想起了夜晚摇曳的煤油灯,想起了白发苍苍的老娘,想起老人家颤颤巍巍给我送来的一碗碗热饭热水,不禁潸然泪下,泪水奔流。
生命是一条孤独的河流,不要指望别人为你做什么。佛说,众生皆苦,唯有自渡。少年渡情,中年渡难,老年渡心。平安渡过这三关,就是人生赢家。我已人到中年,我这条生命的小船,在家的港湾里,悄悄的向前滑渡。我爱我的家,爱如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