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准《那年,那月,那个少年》
那年,那月,那个少年
袅袅炊烟起,飘飘红云下,英英稚人归……
烟火尘世里,有一方本来静谧安详的天地,这儿的人和物都带着一种独特的北方野性,1928年春天,生机盎然,禽鸟歌舞,繁华裹卷,舒舒展展地纳入细密,流利鲜丽的线条,幻化为壮美无比的交响乐章。突而,声声啼哭撕裂了长空栈道,一个平凡的婴儿降生了。
婴儿的家庭条件很差,一家四口挤住在破旧狭窄的草房之中,祖上往上数到顶都只有世代坚守的那一垛庄稼地,农活之外,父亲阎贵给本村大地主刘文勤扛活谋生,母亲张氏给人做针线活。孩子渐渐懂事,五六岁时就帮衬着父母干活。挤挤捡捡下艰难的流转了十一个春秋轮回。可青田黄梗挡不住历史的重重气压如蛮涛一样席卷,终是打破了那一抹村庄里沿袭久远的宁静。
一个清晨,鸡刚明,淡绿色的晨光之中,如彩色皮筋一般跳来跳去的他,看到了一群举着圆太阳一样的旗帜,一边叫嚷着和平共荣,一边烧杀抢掠的强盗在村子里肆意妄为。仅仅九岁的他怒目而视,被父亲狠狠拽着,悄悄地把仇恨埋进心里。洗劫之后,又是暴雨成灾,庄稼颗粒未收。第二年春天,天灾人祸接踵而至,形成了“无村不戴孝,处处有哭声”的惨象。他的父母和哥哥先后因病饿去世了,只给这个惨淡人间留下一个瘦弱的孤影。
第二年春天,孤苦伶仃的小孩开始了逃荒的生涯。5月的一天,经过长途流浪的饥苦昏倒在了路边,狼牙口村委会王主任搭救并收养了他,一个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独自淌过饥饿寒冷的冰河,遍尝冷暖滋味的流浪儿,终于有了一个家。养父给他改名王朴,安排给刘姓大户放牛谋生。于是一个放牛郎的故事悄悄的进入叠叠丹青的笔录。
王朴不仅爱牛,也喜欢马,当得知晋察冀军区一分区独立师老一团的骑兵连就驻扎在这一带。就常到骑兵连去玩,和八路军战士混得很熟。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很内向,不爱说话,一年四季总是穿一件很破的小褂,骑兵连的吴连长非常喜欢这个孤儿,常常给他讲打仗的故事,到了开饭的时间就留份饭给他吃。第二年,他激情满满的加入了儿童团,一边放牛一边给八路军放哨。悄然间,一种源于血脉的不屈基因让这个孩子走上了抗击日寇的风口浪尖。
有一种革命不用扛着枪把子,只一头牛,一个人,春温秋韵里,也能把赤子之心从田野铺洒至山间,一年的“放牛”时光,曾经的羞涩小孩已经变成一位机灵过人的少年了。1942年的秋天,王朴在山坡看见日本人又来“扫荡”,走到山口时迷了路。就故意在他们面前晃晃悠悠,日本人见了就叫他带路。他装着听话的样子走在前面,慢慢忽忽的带着路,尽量为了保护转移躲藏的乡亲,悄无声息把敌人带进埋葬他们邪恶身躯的包围圈。
原来,为了保护后方机关和群众,骑兵连就埋伏在石湖旮旯的石岭子上。风儿簌簌作响的从狼牙沟门往东吹向范庄旺村,像一曲召唤死灵的歌调,他带着鬼子从西北沟钻了进去,进入了石湖旮旯。其实这是一条死路,翻过巨石就到了路的尽头。
日本人一下傻了眼,直到此时才知道上了当。机智的他早就想好了逃跑路线,趁着敌人惊魂未定的时候向灌木林跑去,可是,一个柔弱矮小的身体怎么逃得过锋利血腥的军刀,日本军官抽刀朝他砍去,第一刀削去了他右手的五个手指,第二刀刺向了他的胸膛,把他死死摔在一块巨石上。鲜血落在石头上,血红红的燃起一颗不屈的灵魂,可是,他还只是个青春正好的少年啊!
与此同时,山头上的部队枪炮声四起,一会儿工夫,就全歼了这股敌人。战斗刚结束,战士跑到巨石前抢救王朴,可伤势太重,他永远长眠在了刘家庄的深山老峪里,用鲜血兑现了血脉之中镌刻的誓死如归的革命情怀。其实,有一种信仰无需诠释的太白,因为这年,这月,这个少年,他义无反顾的去做了,死亡也变得并不可怕。如果有一抹流淌在心中他深爱的中国红能穿越生死,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无绝期,不也很美吗?
他叫王朴,他还有一个广为流传的名字——王二小,他是一个放牛娃,他还是一个以少年形象留存于历史长卷中的革命先烈。说完这些,眼圈发烫,我不禁又提笔写下几行字。
不能长寿,但能长在。
不能英英健健,但能造福后代。
给王二小,给无数我敬仰的革命烈士,也给我心中的那一湾中国红。
作
者
简
介
邹准:笔名水佳,在校大学生,短文学网原创作者,《中国大学生文选》签约作家,正在起点中文网连载作品《天籁星野》。三篇论文入选国家级刊物,多篇文章发表于《心灵文苑》,《中国大学生文选》一期,二期,三期,《花火》,《青年文摘》,《作家世界》,《美塑》,《新诗地》等杂志。其他作品散见于各新媒体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