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太阳

临近傍晚的时候,下起了小雨,巷子里的银杏树,枝叶寂廖的被雨滴敲的沙沙作响。晓辉冷着一张脸回到家,正在厨房忙着做晚饭的妈妈,发现了儿子情绪低落,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想要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他径直走进了房间,重重的关上了门。房间里的晓辉仰面朝天的躺在床上,终于忍不住委屈的情绪抽泣起来,小声的呜咽着,紧闭着双眼,两行泪水象开了闸的洪水,沿着脸颊两侧汹涌而下。书桌上的闹钟,嘀嗒嘀嗒的响,窗外的雨声,似乎又下的急了起来,半掩的窗户被风吹的吱吱呀呀的晃动着。稳了稳情绪,他似乎是想通了一些事情,抺了一把泪水,用松软的抱枕把脸上的泪水抹净,两只手撑着,缓缓的站起身来,先关上被风吹的摇摆的窗户,狭小的房间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床头贴了张表情肃穆的周杰仑海报,右上角的粘胶开了,蔫头耷拉下来一角,他用手掌用力的压了压,似乎又粘上了。脱掉紫色的帽衫挂在门后,换上半袖的睡衣,他又坐在了书桌前,右手撑着头,手指重重的捏住头顶,象似要把脑子里的烦心事都挤出来一样。

英子的狠话伤透了他的心,因为是邻居的原因,两个人从小就像姐弟俩一样亲密,英子也属猴的,正月二十的生日,整整大了晓辉六个月,可能是受在学校里当音乐老师妈妈的影响,英子从小就喜欢唱歌跳舞,小提琴也拉得好,电子琴、笛子、二胡、口琴无一不精通,在文化馆当馆长的舅舅也喜欢这个乖巧的外甥女儿,一有演出上舞台的机会,总是第一时间就通知姐姐把英子送过来。就这样在英子上初中的时候,就已经在市里出了名,小有名气,税务局上班的老爸也因此很开心,常有人对着他羡慕的说:老方,你家的英子以后肯定有大出息,要好好培养了。而这时候的方瑞海,也一改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性格,脸上挤出来一丝笑模样,冲着逢迎的人一幅谦卑的姿态。有一个温柔贤惠的老婆,一个聪慧可爱的女儿,他老方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吧。想到这,老方抬眼望了一下墙上的钟,指针显示还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下班了。

午后乌云笼罩着城市上空,单位院子里的柏树枝丫间有个老鸹窝,最近孵出来几只小鸦出来,天天张着嘴巴呱呱叫着催老鸟喂食,楼里冲着院里一侧的办公室的同事意见很大,反映给了保卫科的武大志,原本这个退伍老兵的武科长脾气就不好,听到有人反映鸟窝扰人的事,吃过午饭就带着两个小保安去院里侦查,树高爬不上去,试了几次,折腾的老武累了一身的汗,气的用脚狠踹了几下树干,之后叫保安小张去外面找一根长的竹杆回来,他干脆就卷起裤腿,坐在树边能遮雨的简易自行车棚里休息一下,平复一下烦燥的心情。昨晚又把即将中考的儿子给打了,熊孩子不好好学习,上课的时候拽前排女生的辫子,被老师发现后直接叫家长,他电话里让乡下来的老婆去的,他可没那个脸去学校让老师训斥,退伍前他还是个副班长,军体拳打得虎虎生风,拿过军区比赛的银奖,到现在他都还保留着那枚已经褪了色的奖牌,是军区罗参谋长亲手给他挂在了胸前,他这正沉浸在往事军营的回忆里,突然听到办公室张主任再大声的喊他名字,猛然惊醒过来,他慌乱的抬起头来看,大腹便便的张主任,穿着他那身深蓝色的西装,正急匆匆的冲着他招手,让他赶紧上三楼办公室来一趟。武大志心里一惊,凭直觉应该是有要紧事,最近税务系统正在响应中央号召,体制改革,他们这个地方税务局听消息说要和国家税务局合并组建,单位里科级以上的干部都人心慌慌,四处打探消息,个个一幅前途未卜的样子。下面的职工却无所谓,反正都是干活拿工资吃饭,归哪里管又有什么不同的,反倒是有些平日里喜欢私底下闷骚的人,频繁的在私底下议论起各种捕风捉影来的传闻,老神定定的把某个领导对号入座,几个人面红耳赤的评论一番,最后心满意足的拽拽弄皱的制服,一幅悠闲自得的样子,各回各家。

武大志猜的没错,最近一直心神不宁的张主任确实找他有事,刚刚他在院子里带着保安要清理老鸹窝,又窜又跳,不停咒骂的折腾,被偶然间出来上厕所的高局长发现了。高局长不是本地人,这次内部领导干部调整,他是花了不少心思,托了即将退任的老领导又周旋于省里的领导才办成的,市局的位置多少人都盯着呢,他也是从一个小职员做起来的,当然离不开巿里领导的老丈人的关照,否则他一个无亲无故的外乡人怎么可能在错综复杂的单位里,越升越快。可能是太顺利的原因,加上周围都是对他阿谀奉承的人,慢慢原本谦虚内敛的他,也开始沾染上了自大狂妄的毛病,如今己成黄脸婆夫人的话,他早就听不进去了,对于社会上一些大老板们的邀请,也开始来者不惧的欣然赴约,凭他这么多年在单位里的摸爬滚打,他当然很清楚这些表面对他热情讨好的家伙们,心里想着的是什么,不过是想利用他手中的权力,讨些便宜罢了。即然是可以互相得利,又何乐而不为呢?可是他心里也有一根红线,太过分的要求,他懂得打马虎眼,找个话题叉过去,毕竟他也是个有党性的人,深以为戒。

最近税务系统的体制改革,让高局长很累脑筋,他来市局时间不长,听内部消息说如果真要和国税合并了,原来的两套领导班子肯定要重新梳理一下,怎么个分配方法,现在市里组织部的意见是看任职期时间的长短做为衡量的标准,如果真是这样,他可真是悔青了肠子,早前他在区税务局当一把手七年,如果不调动,这次合并后他是顺理成章的正局,可调到市局,一年的时间都不到,按市里领导的要求,与国税合并后他也只能屈居副职,唉!也算是人算不如天算。想到这,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叹了口气。原本想去走廊里走走,顺便看一下外面的天气情况,午后的天气转阴,雨滴稀稀啦啦的,时停时下,让人心里有些发慌,与宝贝女儿约好了晚饭后去看电影,这是他和女儿一直的周末保守节目,一家人去卢布里餐厅吃顿丰盛的俄餐,之后去伊士丹商场的顶楼看场电影再回家。他刚走出办公室,就听到院子里保卫科长武大志领着保安正在树底下折腾呢,起初他简单的认为是院子里老化的下水管道又被垃圾给堵了,站在外窗边上听了一会儿,他才发现这个平日里毛糙的武大志,是想要拿树上的鸟巢下手。这瞬间让他心里一惊,浑身禁不住的颤抖起来,他慌忙的快步走回办公室,拨通了办公室的电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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