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美集团创始人入狱7年,如今改判无罪、百亿收购外资超市麦德龙

 / 祝颖丽

编辑 / 斯问

外资零售企业在中国的命运再一次重演,继家乐福卖身给苏宁后,德国仓储大卖场麦德龙也卖了出去。

就在昨晚,交易最终敲定,买方是中国的连锁超市企业物美集团。

据称,交易完成后,物美将在双方设立的合资公司中持有80%股份,麦德龙继续持有20%股份。物美创始人张文中的另一家公司多点Mall则成为独立的技术合作伙伴。

路透社此前报道,麦德龙中国此次交易中的估值是19亿欧元,若物美80%的股份全部是现金收购,推算金额大概在人民币119亿左右,比此前家乐福卖身苏宁的48亿人民币要贵出不少。

物美此次如此大手笔与创始人张文中不无关系。

2006年,张文中蒙冤入狱,物美也跟着失去了12年快速发展时机。去年5月,张文中冤案得到平反,物美也得以快速奔跑起来。

从学者到商人,“误入歧途”进入零售业

张文中有着亮眼的学历背景。

1962年出生的他,21岁从南开大学数学系毕业,此后来到大庆油田参与当时的企业改革和管理创新。

两年后,张文中回到南开大学攻读管理学硕士学位,由于成绩优异,他提前一年毕业,被分配到了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

他的研究涉及价格改革、石油战略和宏观经济调控等若干重大课题。由于研究成果可观,他获得了中国科学院系统科学研究所的博士学位,并因此得到美国自然科学基金会的支持,到斯坦福大学做系统工程学博士后研究。

直到1992年,张文中都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学者,这时他刚刚30岁。

转折发生在斯坦福就读期间。张文中的老师拉尔森教授鼓励张文中创业,加上邓小平南巡讲话以及硅谷创业风潮影响,1992年底,张文中决定回国创业。

“我在斯坦福大学在硅谷这一段时间,充分认识到企业家是经济发展的英雄,是经济发展的推动力,作为我们这一代人应该积极参与到市场经济的发展和建设中,应该去当企业家。”

回国后,张文中先创办了一家信息技术公司卡斯特公司,业务是为其他企业开发系统。两年后,他自主开发了一套专为超市设计的管理信息系统,也就是现在我们熟知的POS系统。

尴尬的是,当时中国的超市本来就少,POS系统无用武之地。既然推不出去,那就自己做一个示范商场吧。于是,1994年,北京第一家规范超市———物美综合超市翠微店开张了。

由于采取集中采购的模式,物美的东西普遍比传统商店便宜20%左右,名声很快传出。此后一年多时间,超市销售额突破1亿元。

这个惊人的成绩,让张文中决定把全部精力投入零售行业。

“知识分子做事得师出有名”,张文中开始研究这个行业,并且全力出击,先后以托管、联合、兼并等方式整合了北京、天津的20多家国有商业企业。

1998年,物美收购北京石景山国有菜市场,展开以“托管”方式扩张的零售网络。2003年11月,物美成为第一家登陆港股的大陆民营零售企业。之后,物美先后收购美廉美超市、控股宁夏新华百货、吞并正大集团旗下卜蜂莲花部分门店。

2002年底,物美的年销售额达到45亿元。2003年11月21日,物美在香港创业板挂牌上市,成为第一家在香港上市的内陆民营零售企业。

一直到2006年,物美都是当时零售业并购最活跃的民营企业,张文中个人也以1.6亿美元的身家,位列2005年福布斯大陆富豪榜的第134位。

“冤案”来临,物美发展“暂停”

物美的巨大成功是张文中人生的事业第二春,但他想不到的是大起还有大落。

2006年秋天,因涉嫌卷入北京原副市长刘志华案,张文中被带走接受调查。

2008年10月,张文中被河北衡水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涉嫌单位行贿、挪用资金、个人诈骗起诉,一审判处有期徒刑18年,并罚金50万。后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认为一审判刑过重,改判12年。

创始人锒铛入狱对企业的影响是毁灭性的。张文中配合调查后,物美就在香港迫停牌长达十个月之久,当时花旗银行谈好的资金也撤回,供应商也不理解,物美进入风雨飘摇的时期。

而彼时,中国的超市行业乃至整个线下零售都正在一个快速发展的时期,行业格局风云变幻,国内企业华润万家、联华超市、永辉超市、大润发,外资企业如家乐福、沃尔玛在销售额和门店上保持追咬的态势。

对物美来说,那是一个最好的年代,2007年其在国内连锁超市十强里排名第四。此后,物美奉行的低调守土战略,使它错过国内传统零售业整体转型的黄金期,掉出国内零售业第一梯队。

对张文中来说,同样遗憾,“2006年是物美发展最好的时期,因为以技术为核心的管理体系,管理制度,人才储备都很成熟了。我个人也是年富力强,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觉得能做很多很多事情。当时也是处在国家大发展一个最好的历史机遇,所以的确这个事情的发生就是晴天霹雳,根本想不到。”

2006年张文中被带走时,物美已经发展了567家店铺,被认为是本土最具潜力的零售公司之一。2015年张文中出狱时,物美集团经营的大型超市只剩168家,不久便从港股匆匆退市。

张文中和物美的“归来”

2018年5月31日,张文中的冤案终于得以昭雪。庭审现场,他穿着合体西装、系着红色条纹领带,面色难得释然。

其实早在2013年2月6日,经两次减刑,张文中就已经刑满出狱。狱中生活7年,他先后获得省部级科技进步特等奖一项、一等奖两项,并取得四项专利。

但在高墙之外,物美仍然处于资金紧张、扩张停顿、高层离职的困境。出狱后,张文中在努力找回以前的节奏。

2014年,物美集团以14亿人民币收购百安居中国70%股权,希望借此加强自身的家具业务;2015年张文中主导创立分布式电商“多点”并担任董事长,并与物美联合推出“自由购”、“自助购”、“智能购”。

多点随后获得IDG领投的1亿美金天使轮融资,并且与500多家超市合作。2017年,多点GMV达到103亿,同比增长近4倍,月活600万,同比增长超过3倍。

出生于互联网环境的多点,成为物美年轻化的一个助推器。不到一年时间,物美的会员年龄结构下降了3岁。

出狱后,为了名誉也为了更名正言顺地带领物美继续前进,张文中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申诉,终于在2017年底等来了再审判决。

平反后的张文中再一次成为焦点。2018年4月26日,物美以14.2亿人民币收购了乐天玛特北京21家门店的87.38%股权,今天麦德龙也将为布局之一。

回归后的张文中,对零售的改革重新充满热情,他给记者介绍多点和智能购物车,讲物美未来的模式。

他今年57岁了,但他觉得自己有一种愈挫愈奋的感觉,他最喜欢的一句歌词是“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今夜重又走进风雨,一切从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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