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复民众对疫苗的信心，需要花多久？

公元165年，不可一世的罗马帝国倒在了天花（smallpox）的    面前。在往后的一千多年里，天花陆续夺走了3亿欧洲人的生命。

17世纪末，英国医生爱德华·琴纳（Edward Jenner）在孩童身上使用基于“牛痘”（牛感染的天花病毒）的疫苗，并取得成功。18世纪，法国微生物学家路易斯·巴斯德（Louis Pasteur）改良接种技术，并研发了狂犬病疫苗。

到20世纪末，世界上诞生了几十种疫苗。通过疫苗，人类不但消灭了天花、控制了霍乱，还有效地预防了百日咳、白喉、破伤风、麻疹、脊髓灰质炎（小儿麻痹症）等多种疾病。可以说，疫苗（vaccine）是提升人类平均寿命的大功臣。

英语中有个词叫“two-blade sword”（双刃剑），疫苗也不是一个100%安全的“天使”。大家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恶魔抽签。

因为疫苗本身是一株丧失致病力的病毒，但本质上是活的病毒，仍会激发人类的免疫系统产生抗体，这正是疫苗的原理。但对于一些有免疫缺陷的孩子，使用疫苗反而使其致病，比如引起瘫痪，甚至死亡。虽然这种情况只是百万分之一的几率，但一旦发生，对孩子乃至其家庭而言，就是百分之百的灾难。

后来，人们就把这种由合格疫苗引发的严重不良反应称为“恶魔抽签”。

不管怎么说，“恶魔抽签”属于不可抗力，就像你用火把去攻击敌人，自己也有可能会被火焰灼伤。但如果人为因素导致群体性的疫苗事故，那作恶之人简直比恶魔还要恶毒了。

世界上最著名的一例当属50年代美国的“卡特疫苗事件”（The Cutter incident）。

1955年，20万名孩子在美国中西部各州接种了预防小儿麻痹症的“骨髓灰质炎疫苗”（polio vaccine）。但这次由政府主导的接种计划竟然导致40000人染病，200人严重瘫痪，10人死亡。

这张著名的照片经常被美国媒体拿来“痛定思痛”。图中躺在被称为“铁肺”（iron lung）的人工呼吸机的病人都是那次事故的受害者。

经过调查，这批疫苗的生产商是同一家：位于美国加州伯克利的家族企业--“卡特实验室”（Cutter Laboratories）。他们在进行“灭活疫苗”时不够彻底，并没有杀死所有的病毒。

当然，在这起事件中，不负责任的生产商是一方面，政府监管不力也是重要原因。“卡特疫苗事件”后，美国民众对疫苗以及政府的信任骤降，一度出现不少家长拒绝给孩子注射疫苗。到现如今，美国仍然有相当一部分“反疫苗人士”（anti-vaccine crowd.）

扎克伯克曾在Facebook上放了一张带女儿去接种疫苗的照片，结果被一些人狂喷，有些人在下面留言说：

“Vaccine is poison for human kind. It kills more people than it helps.”

“疫苗是人类的毒药，它杀死的人比帮助的人还多。”

"I do not believe this at all. Just plain old publicity for vaccines. Who is he kidding? Not me for sure.”

“我不信这一切，不过是一种老套的疫苗宣传的伎俩。谁被他忽悠了？反正不是我。”

出现这些“反疫苗人士”自然是美国政府的“监管不力”的恶果。事实上，在1955年“卡特疫苗事件”之后，美国政府为了挽回民众的信任，还是做出了巨大努力的。

比如，国会通过了《国家儿童疫苗伤害法案》（NCVIA）、《疫苗伤害赔偿程序》（VICP）。如今在美国，疫苗不良反应的受害者只需要填写一张表格就能快速进入索赔程序，最高可获赔25万美元。

再比如，政府成立了总的协调机构—NVPO（National Vaccine Program Office），即“全国疫苗计划办公室”，总体负责和协调全国的免疫卫生活动。

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设立了“层层把关”的疫苗生产监管体系：

1. NIH（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和FDA（食品和药物管理局）负责把关疫苗的研发;

2. 研发颁发许可证前的研究；

3. FDA颁发许可证（经过三道门槛：①疫苗不良事件报告系统—VAERS；②疫苗安全数据链—VSD；③临床免疫安全评估--CISA）;

4. 拿到许可证后的研究；

5. 疫苗影响评估（①国家预防接种伤害救济制度；②风险沟通）。

如今美国的疫苗监管是全球最严的，现在一个药企要拿到疫苗许可需要数年时间，所提供的书面材料至少几千页。美国人花了六十多年，做了无数努力，才勉强修复了民众对疫苗的信任。

最后，再跟大家分享一句话：

Breaking someone’s trust is like crumpling up a piece of paper. You can smooth it over but it’s never going to be the same again.

破坏一个人的信任就像揉皱一张纸。你可以再把这张纸压平，但它永远无法回到当初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