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的爱情
徐志摩是民国时期的文化名人。沈钧儒是他的表叔,金庸是他的姑表弟,琼瑶是他的表外甥女。
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飞机在开山撞了山头,年仅34岁的徐志摩终成了“飞去的诗人”。
(徐志摩)
与他生命相关联的三个女人分别有不同的举动:
现任妻子陆小曼悲痛欲绝,她拒绝认领尸体,逃避丈夫去世的事实,她转不过来弯,觉得只要不认领尸体,徐志摩就还活着,只是在天上飞着。
前妻张幼仪,虽然已经离婚,但还是到现场强忍悲痛主持了徐志摩的丧事,因为她自始至终照顾着徐志摩的双亲,她在替自己心中的丈夫尽人生的责任。
民国第一才女林徽因悲恸不已,她托丈夫梁思成到飞机失事现场,捡回了一片飞机残片,挂到自己的家中,直到去世。
这三个人分别是徐志摩三段感情的女主人公,是她们陪伴了徐志摩短暂的一生中最华彩的岁月。
一、门当户对
有的婚姻不一定有爱情在里面,徐志摩的第一段婚姻就是这样。
(徐志摩与张幼仪)
徐志摩生在家境殷实的大富之家,父亲徐申如是清末民初的实业家,早年继承祖业,独资经营徐裕丰酱园。清光绪二十三年(1897),合股创办硖石第一家钱庄——裕通钱庄,后又开设人和绸布号。我们可以想见,徐志摩少年时代活在怎样富裕的一种生活环境里。
徐志摩14岁离乡求学,考入杭州府中学堂学习,同学里还有一个后来的文化名人叫郁达夫。学习期间,徐志摩发表了他的第一篇文章《论小说与社会之关系》,才华初显,引起了一位大人物的关注,就是张嘉璈,张嘉璈当时是省督府秘书,大致相当于省政府秘书长,他在一次偶然的视察中,发现了徐志摩的才华,又经打听,发现徐志摩是富商之家,于是起意想把自己的妹妹张幼仪嫁给徐志摩,于是写信向徐申如提出,徐申如一听,非常满意,商政联姻,两家都视为是天作之合。
可对于徐志摩和张幼仪呢?
两人都在外读书,谁也不知道这件事,两家人坐在一起互换了订婚礼物、互换两人生辰八字,互换照片,于是,两个人的婚事就算订了下来。
有意思的是,两人互换生辰八字之后,当时上海的一名算命先生说:“这门婚事不配!”张幼仪的母亲着急,干脆改了张的出生年份,生生提前了两年,1900年出生的张幼仪原本属鼠,这一改,改成了1898年属狗,这改出来的结果是跟属猴的徐志摩乃“天作之合”。
这门婚姻,自从构想到最终结合,徐志摩完全不知情,更不知道这背后的改八字的故事。新时期思想的徐志摩也许打从1915年12月5日结婚的第一天起,盛大的婚礼完成之后,徐志摩脑子里盘旋的念头或许就是:如何离婚!洞房之夜,徐志摩毫无意外的逃走了。
爱情对于接受新教育的徐志摩,如同生命。
徐志摩第一次见到张幼仪的照片时,嘴角往下一撇,嫌弃的说:“乡下土包子!”当然,婚后的他也从从没有正看张幼仪一眼。除了履行最基本的婚姻义务之外,对其不理不睬,履行婚姻义务,徐志摩脑子里想的,也只是父母需要抱孙子。
从结婚到1918年第一个儿子出生,结婚三年,两人在一起的日子不超过4个月。
(张幼仪与儿子阿欢)
归根结底,徐志摩不喜欢张幼仪这个人!
之后,徐志摩毫不犹豫地去了美国,这时的他,是冲着成为财政部长的汉密尔顿去的,甚至,他还给自己改了名字,叫“汉密尔顿.徐”,这正是徐申如想要的。
徐志摩的才华是出众的,他在克拉克大学,10个月就以一等荣誉奖学成毕业。紧接着又进哥伦比亚经济系修硕士学位,仅用半年,又拿到硕士学位。
1920年,徐志摩来到了影响了他一生的那所大学:英国剑桥大学。
剑桥,其实就是徐志摩那首名诗《再别康桥》里的康桥。
(剑桥大学的康桥)
此时的徐志摩给家里写了一封信,要求妻子张幼仪来英国陪读,我们思量思想单纯的徐志摩决不是阴谋家,他想的一定不是想跟张幼仪如何摆脱父母亲的干扰更方便离婚,他想的一定是想尽可能地维持这桩包办的婚姻,他想跟张幼仪长久地过下去。
但读罢硕士的徐志摩终于发现,自己跟张幼仪,越来越远了,这桩婚姻,即便没有其他因素,也终将走向破碎。
更何况……
二、天下掉下个“林妹妹”
徐志摩1920年来到英国,秋天,他参加了一次国际联盟协会的演讲,结识了44岁的林长民,也注意到了林长民身后站着的女儿林徽因。
(林徽因)
林徽因气质高雅,学贯中西,像一只美丽的蝴蝶,飞过徐志摩的眼前,飞入徐志摩的心里,这才是他喜欢的女子,他想要的是有才华的女子,他想要的是新式的女子。
远远从中国来的一艘轮船载来了张幼仪,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满脸沮丧的丈夫徐志摩,徐志摩不高兴的原因很明显,这个不远万里,波涛而来的妻子,还是原来的样子:乡下土包子。
此时的徐志摩还是力求想要改造张幼仪,请教师学英文,带她去法国买服饰……他想要拉近两人的距离,那怕很远。
1921年8月,张幼仪告诉徐志摩,自己又怀孕了。此时的徐志摩,已经在剑桥开始了他新的学习时期,当他得知这个消息后,徐志摩立刻说:把孩子打掉!
每天邮递员都送来一封英文信,张幼仪看不懂,但她知道,这不对,丈夫在外面有人了!
与林徽因的感情是徐志摩的第一次爱情,之前只有婚姻。这第一次爱情仿佛打开了徐志摩身上的某个机关,他开始写大量的诗,极其美好的诗,用以表达他心中对爱情的向往,对美好的憧憬。
我要认清你的远去的身影/直到距离使我认你不分明/再不然我就叫响你的名字/不断的提醒你有我在这里/为消解荒街与深晚的荒凉/目送你归去……(徐志摩《你去》)
甚至在篇末,他直接说:更何况永远照彻我的心底/有那颗不夜的明珠/我爱你!
经济学家徐志摩因为林徽因,变成了诗人徐志摩,这是徐志摩一生的归宿!
林徽因是徐志摩的初恋,已经有了两岁孩子的诗人,竟然才遇到自己的初恋!调皮的命运给诗人开了那个时代很多人都要遭遇的玩笑。
徐志摩开始狂热的追逐自己的爱情,他想尽一切办法接近林徽因,完全忘了自己是一个两岁孩子的父亲,甚至,还有一个孩子,在母亲的肚子里。
1922年3月,为徐志摩生下了第二个孩子的张幼仪找到丈夫徐志摩,徐志摩递上了已经签好了自己名字离婚协议书。 正在坐月子的张幼仪第一次看到丈夫的笑容,而这份笑容的来源,是因为徐志摩听到她答应离婚的话,她伤心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1922年11月,徐志摩在《新浙江》报上登载了自己的离婚通告,宣告了自己的自由身!这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宗西式离婚事件,徐志摩估计因为这件事也名声大起,不过,是臭名声!是旧的婚姻制度对他的群起而攻的臭名声!
徐志摩不这样认为,他认为自己是旧婚姻的革命者!他觉得自己是先行者!
之后不久,徐志摩回到剑桥,他去找林徽因,而此时的林徽因,早已随父亲回国了。她有自己的一肚子苦衷,他喜欢徐志摩的才情,觉得自己跟他在一起很快乐,但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却是有家庭有孩子的有妇之夫,自己要面对的,一定是大量的指责,针对一个“第三者”的指责!
(林徽因)
林徽因退却了,她选择离开,以离开的方式拒绝了徐志摩!徐志摩终于完全获得了自由,自由的一点不曾剩下。
这两个人的感情,用徐志摩的另一首诗可以说明,那就是《偶然》: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有幸遇上,又各自理性地分手,这是一份完完整整的感情。不过,经历这份感情之后的徐志摩成了鸡飞蛋打的单身汉。
他只身归国了。
三、爱上交际花
归国后的徐志摩最终成了北京大学教授,此时的徐志摩全身心投在学术上,倒也成绩显著。
两年后,他在柏林给小儿子彼得举行了葬礼,又带着前妻张幼仪去意大利游玩,他告诉前妻,他又爱上了一个人,只不过,这次尺度更大,是他的朋友,将军王赓的太太陆小曼,全城闻名的交际花,陆小曼可谓才貌双全,精通英文法文,更擅长绘画,是著名画家刘海粟的学生。
这个时候陆小曼刚与王赓结婚两年。
(陆小曼)
王赓何人,西点军校毕业生,艾森豪威尔的同学,同时也与徐志摩一样是梁启超的学生,徐志摩的朋友。他与陆小曼的婚姻也是包办婚姻。
当陆小曼红杏出墙的消息传到王赓的耳中,身为将军的王赓自然不能忍受,他放出话去,要杀掉妻子的“奸夫”。
诗人逃到欧洲,跟前妻说起这件事,前妻很吃惊,但诗人徐志摩天真的期待着前妻的理解,并希望这份不应当有的爱情“无疾而终”。但陆小曼不答应,她偷偷地打掉了王赓的孩子,毅然决然地同王赓离了婚。她召唤徐志摩,成就两人的爱情。
徐志摩此次打碎的是“朋友妻不可欺”的社会底线,召来的是骂声一片!除了私交甚好的朋友没有为难徐志摩,因为他们了解徐志摩,因此,知道徐志摩完全遵从内心。
社会上涌来的骂声,让徐志摩抬不起头来,甚至老师梁启超直接在新婚当场以斥责的“证婚词”大骂了一场。
但徐志摩不管,爱情就是爱情,我爱我的,管你何事。不但爱了,还宣扬自己的爱,并因为爱,迎来了自己的创作高潮期。
《我有一个恋爱》、《翡冷翠的一夜》等等,都是写给陆小曼的,更何况,最终集合出来的名叫《爱眉小札》的小册子,真的甜得让人心醉。
陆小曼不管不顾,徐志摩率性而行,两人在反对声中走在了一起,这是一份浓得化不开的感情。
但爱情很丰满,生活很骨感!陆小曼家里没钱,自己又是大手大脚的小姐花费,徐志摩家里断了经济上的支持,有钱也不给徐志摩。于是,徐志摩兼了好几个大学的课,写了更多的诗歌,挣了更多的课时费和稿费,但仍不能满足陆小曼的花销。
(陆小曼)
那一天,徐志摩回家,两人争吵,陆小曼把手中正拿的大烟枪砸在了徐志摩脸上,诗人的眼镜,碎了一地。
诗人徐志摩,名声在外,穿衣服西装裤又短又小,并且衣服有破洞;跑到胡适家里白吃白喝,佣人打扫房间拿不出赏钱;换季节了没有换季的衣裳……率性而为的徐志摩甚至减少了自己参加朋友聚会机会,因为没有衣服穿,此时的徐志摩,狼狈不堪!
1931年11月19日早8:00时,头天晚上跟陆小曼吵过架的徐志摩搭乘中国航空公司“济南号”邮政飞机由南京北上,他要参加当天晚上林徽因在北平协和小礼堂为外国使者举办中国建筑艺术的演讲会。
(那架失事飞机之前的照片)
飞机对徐志摩免票,省了飞行费。不过,飞机却开向了天国。
一声巨响惊呆了才华横溢的林徽因,当她得知徐志摩因为省一张飞机票的钱来参加她的演讲而遇难时,悲痛万分,她让丈夫去了追悼会现场主持会议。
一声巨响惊醒了纸醉金迷的陆小曼,她从此之后,性情大改,终日闭门不出,一心作画,出版了那本著名的《爱眉小札》,所记皆是她与徐志摩的情书,也许,那幅她写给徐志摩的挽联,足以写完她的一生:多少前尘成噩梦,五载哀欢,匆匆永诀,天道复奚论,欲死未能因母老;万千别恨向谁言,一身愁病,渺渺离魂,人间应不久,遗文编就答君心。
(泰戈尔来华,林徽因与徐志摩陪同,金童玉女,右一为徐,右二为林)
我们应当深信这两个人的相爱相杀终致诗人一命西归;我们也应当深信美如人间四月天的女子林徽因带给徐志摩的美好回忆与依恋;我们也应当深信原配夫人对徐志摩尽人妻事的忠贞与爱恋。
徐志摩一生相遇的就只这三个女人,深爱的,都以命相酬了。不爱的,也分割得清楚了,且让我们宽容些,不要提起他,就说他没责任,不是个男人吧。
徐志摩是落入人间的诗的精灵!他是历史上少有的思想世界清洁到一尘不染的人,他是若干年来唯一在感情世界里干干净净的诗人!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徐志摩《再别康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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