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石 : 詹姆斯•赖特与罗伯特•勃莱的诗25首 | 诗歌翻译专栏 | 诗生活网

詹姆斯·赖特与罗伯特·勃莱的诗25首
 
翻译/呐石   导读/芦苇岸
  
  导读:在树干上休憩的蝴蝶似叶子拂动,这被下午走进狭长山谷深处的诗人所见,他还看见,透过松树间的一片阳光照着去年的马粪,仿佛被点燃,炼成金石,于是,诗人躺下来,等暮色降临,此时,他仰望的高度,飘过一只寻找归巢的老鹰……很显然,诗人沉醉于农场的吊床上,满足于这样的虚掷一生。怎么看,诗歌的气味都不像接轨了我们理解的工业时代的美国人的焦躁影像,而是在重现中国老庄的逍遥。这就是詹姆斯·赖特践行的“深度意象诗歌”给我们带来的“新奇”,一种仿中国山水田园心境的诗歌,亦叫“新超现实主义”诗派。
  詹姆斯·赖特(1927-1980),二十世纪美国著名诗人,“新超现实主义”(“深度意象”)诗歌流派主将之一。生于俄亥俄州,终身在大学任教,与罗伯特·勃莱一起创建“深度意象”诗歌流派,出版诗集《绿墙》《树枝不会折断》等多卷,1972年获普利策诗歌奖,1980年因癌症过早去世,但他留下的诗作却足以使他在二十世纪美国后现代诗歌中占有一席之地。
  赖特以其沉思型的抒情短诗而著名于世,自认为受中国诗人王维的影响较深。他热爱大自然,善于捕捉大自然景色中最有意义的细节,并将其田园式的新超现实主义建立在强有力的意象和简洁的口语之上,在总体上赋予自然景色以深层意识的暗示,试图唤起超脱现实返回大自然的欲望。
  著名翻译家赵毅衡在《美国现代诗选》序言里介绍了很多流派,如庞德为首的“意象派”、桑德堡领衔的“芝加哥诗派”、罗伯特·潘·沃伦等组织松散的“中间代”,尤其是越战后的50年代以降的祭旗“反学院”的诗派更是林林总总:如以在“黑山学院”任教的大学老师组成的“黑山派”,因《嚎叫》一诗遭致美国政府判刑而声名鹤起的金斯堡所在的“垮掉派”,掀起于罗厄尔的“自白热”,因约翰·贝里曼、普拉斯和赛克斯顿的自杀而轰动一时的“自白派”,以及兰斯敦·休斯担纲的“黑人诗歌”,等等。在纷呈的流派之中,影响最为广泛的是“新超现实主义”,这个诗派群星云集:包罗了詹姆士·迪基、加尔威·金奈尔、唐纳德·霍尔、路易斯·辛普森、查尔斯·赖特、弗雷德里克·莫根、查尔斯·西密克、马克·斯特兰德等大诗人,最富盛名的是发起者罗伯特·勃莱和詹姆斯·赖特。
  新超现实主义诗派,具有强烈的反学院派色彩,主要特点是对探索潜意识感兴趣,甚至认为只有潜意识才能认知真理,罗伯特·勃莱通过翻译大量拉丁美洲诗人如聂鲁达、瓦叶霍等一些人的作品,而主张追求从潜意识中抓出“深层意象”,回到更少理性、更多本能的自我愿望中去,用“新脑”,能够“在不抛弃客观世界现实”的条件下发现“在意识和无意识之间隐藏的联系”,努力表现“生命的二重性和二种意识的溶合”。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新超现实主义在美国的影响面很大,是同期美国各种诗派中最突出的。“当其他诗派已成为文学史课题时,它还活着。而且在发展。”
  有意思的是,詹姆斯·赖特的诗歌创作和其所反对的以庞德等人持守的学院派一样,都取法于东方文化的诗学传统特色,从中国古典诗歌中得到了不少好处。赖特是中国古典诗歌的崇拜者,白居易、王维等诗人简朴明快但意蕴很深的诗风使他倾倒不已。他甚至仿照中国诗那样用很长的标题,在诗艺上形成了独特的风格,取得了显著的成就。
  由呐石翻译的这10首诗歌,具有一股典型的乡村田园风,不难看出新超现实主义的美国诗人们认为的“深意象”,正是中国诗歌读者喜欢的一种阅读情调,这种基于中国传统思维的东方美学、哲学、诗学为一体的现代诗歌,形成了今日中国诗人创作的一面质地优良的镜子。无论面临的外部是怎样的一个喧嚣世界,心像自有诗意的山水田园,这就是人类的“去处”,生命的终结地。因为有对于广阔现实的明察秋毫,诗人才可以说获得了“栖居”的理由。在远离浮世的“在场”的细部打开之中,诗意的再生,就有了迷人的气息与意象的活力呈现。
  相比詹姆斯·赖特,另一主将罗伯特·勃莱更为当代中国诗人熟知。罗伯特·勃莱(RobertBly,1926-),当代美国最著名诗人,“新超现实主义诗派”(又称“深度意象诗派”)领袖人物之一。他早年就读于哈佛大学,二战中在海军服役,后长期生活在明尼苏达州的乡村小镇,在朴素和宁静中从事写作、翻译、讲学和编辑工作。1958年与詹姆斯·赖特等人创办了旨在反对学院派诗歌的诗刊《五十年代》《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八十年代》杂志,领导和培养了美国当代最负盛名的松散性诗歌流派——新超现实主义诗派,在诗歌观念和语言等方面扭转了以T·S艾略特为代表的现代主义传统诗潮,使美国诗歌从现代走向当代(亦称后现代),从力主智性的学院走向感性体验的民众,从反浪漫主义的“逃避个性”走向新超现实主义的“天人合一”。他最向往的是中国古代诗人,尤其是陶渊明先生。
  罗伯特·勃莱的作品《圣诞节开车送父母回家》《反对富人之诗》,以及为爱菊的陶渊明而作的《菊》,在华语诗人中具有广泛的影响,推崇备至者甚众,有不少现世诗人甚至因模仿到位而取得了社会学意义的“成功”。鉴于此,不再展开累述。
  总之,通读这些诗歌,能感觉新超现实主义的“现代性”对“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的倚重,在细分的作品里,成了忠实于心思的“真”,每个触动都有来由,有支撑,有基地。细腻的日常,鲜活的意象,深远的境界,这些构成了诗人的“物我”观。超越现实,回归本真。如此诗学探知,永不过时!
  基于这样的认知与忠守,呐石的翻译,也然活力伸张,他的反复斟酌与严谨的态度,读者亦可在品鉴中深切感受。为了这份诗意的阅读,我率先呈上敬意,爱诗的人,活出了本有的价值,这种活法对于当世的意义,也已足够!
  2015年9月20日于嘉兴
  
  作品一部
  詹姆斯·赖特诗歌10首(呐石译)
  
  在明尼苏达州的松树岛,躺在威廉·达菲农场的吊床上
  
  头顶之上,我看见那只青铜色的蝴蝶,
  休憩在黑色的树干,
  似绿荫中的叶子拂动。
  沿着空屋后狭深的山谷,
  牛铃一声一声
  走进下午的深处。
  我的右边,
  两棵松树间的一片阳光下,
  去年落下的马粪
  燃烧成金色的石块。
  我斜躺着,暮色渐暗着降临。
  一只老鹰飘过上空,寻找归巢。
  我虚掷了我的一生。
  
  
  开始
  
  月亮在田野上掉落一两根羽毛。
  深色的麦子聆听着。
  一动不动。
  此刻。
  就在那儿,月亮的幼鸟们,正在
  磨砺它们的翅膀。
  树隙中,一位苗条的女子仰起脸庞,
  动人的影子,她时而迈入空中,时而不见
  完全消失于空中。
  我独自站在一棵老树旁,不敢呼吸,
  也不敢动。
  我听。
  麦子向后靠着自己的黑暗,
  而我靠着我的。
  
  
  我试图再次唤醒并问候世界
  
  一棵松树上,
  距我的窗台几米开外,
  一只鲜艳的蓝松鸦跳跃,上上下下,
  在一根树枝上。
  我笑了,当我看见他沉浸于
  纯粹的快乐,因为他和我一样清楚:
  那根树枝不会折断。
  
  
  十一月末的田野
  
  今天我独自漫步在一片荒地,
  冬天已经来临。
  篱笆桩旁边的两只松鼠
  正合力拖拽一根树杈
  向一个藏身之处;它一定就在
  那些白蜡树树丛之后。
  它们还在活动,大概是在为寒冬
  储存橡子。
  柔弱的爪子搜罗玉米茎秆之间的低地
  趁着月亮
  照在别处的时候。
  大地已冻硬,
  我的鞋底要修修了。
  我已无所祈求,
  除了这些话语。
  但愿它们是
  草。
  
  
  暮色
  
  谷仓后面蓄水池的大石头
  仿佛浸泡在石灰水里。
  祖母的脸是一枚小小的枫叶
  铭刻在暗匣上。
  蚱蜢正向下爬进我童年
  暗绿的罅隙。门闩轻响在树丛。你头发花白。
  
  城市的乔木已凋败。
  远处,购物中心变得空荡而模糊。
  
  轧钢厂,一片红色的阴影。
  
  
  恐惧让我敏锐
  
  1
  在美洲,我们父辈屠戮的很多动物
  都有机敏的眼睛。
  它们睁大眼睛环顾四周,
  当月亮渐暗的时候。
  新月照进南方城市的
  铁路货运站,
  芝加哥笼罩在无月的黑暗里,
  可是这并不会影响
  北方原野上的鹿。
  
  2
  那个高个子女人在干什么?
  那边,就在树林里。
  我能听到兔子和哀鸽在一起低语
  在黑暗的草丛里,瞧
  就在那些树下。
  
  3
  我狂乱地四处张望。
  
  
  雨
  
  这是万物的沉没。
  
  闪光漂过幽暗的树林,
  女孩们跪倒在地,
  一只猫头鹰垂下眼睑。
  
  我双手悲哀的骨头落进
  怪石嶙峋的山谷。
  
  
  我曾害怕死去
  
  曾经,
  我害怕死在
  一片干枯的野草地。
  可是现在,
  我整天漫步在潮湿的田间,
  静止不动,聆听
  那些耐心移动的虫子。
  或许它们在品尝新鲜的、缓慢凝结
  在蜗牛的空壳中的露水
  以及散落地上的麻雀羽毛庇护的露水。
  
  
  试图祈祷
  
  这一次,我抛弃了我的肉体,哭泣
  在它幽暗的荆棘丛里。
  尽管如此,
  世间仍有美好的事物。
  黄昏。
  妇女们翻动面包的双手
  形成的美好黑暗。
  树之精灵开始移动。
  我触摸树叶。
  我闭上眼,想到了水。
  
  
  又到乡间
  
  那所白房子静悄悄。
  朋友们还听不到我来的声响。
  一只啄木鸟,栖居在田边光秃的树上,
  啄一下,然后是漫长的寂静。
  我一动不动站在黄昏里。
  我的脸背对着太阳。
  一匹马在我长长的影子里吃着青草。
  
  
  作品二部
  罗伯特·勃莱诗歌15首(呐石译)
  
  
  潜鸟之鸣
  
  从远远的空旷的湖心
  升起潜鸟的鸣叫。
  那是拥有很少东西的人的哭喊。
  
  
  煎鱼的老妇人
  
  你听说过那个在黑水边走过的
  男孩吗?我不想多说。
  让我们等上几年。它希望有人进入。
  偶尔有人在池塘边走过,一只手
  伸出来把他拽进去。
  确切地说
  没有恶意。池塘很孤独,或者需要
  补钙,骨头就行。然后呢?
  
  它有些像夜晚的风,柔和,
  舒缓,哀鸣如老妇人
  在深夜里的厨房,移动锅子,
  点火,为猫儿煎鱼。
  
  
  冬天的诗
  
  冬天的蚂蚁颤动的翅膀
  期待着贫瘠的冬季结束。
  我以迟钝的方式爱你,
  几乎无语,只言片语而已。
  
  是什么让我们各自隐秘地生活?
  伤口,风,话语或母体。
  有时我们无助地等待
  多么笨拙,残缺而无法愈合。
  
  当我们把伤口掩饰,我们从人类退化
  成为一种带壳的生命。
  此时我们感到了蚂蚁坚硬的胸膛,
  甲壳,沉默的舌头。
  
  这一定是蚂蚁的方式
  冬天的蚂蚁的方式,那些受伤却仍想
  活下去的生命的方式:
  呼吸,感知他人,等待。
  
  
  圣诞节开车送父母回家
  
  开车送父母回家,穿行在风雪中
  他们的脆弱在山腰边沿迟疑。
  我朝着山崖大喊
  只有雪的回应。
  他们轻声说着话
  说到拖水,说到吃橘子
  说到昨晚忘带了孙子的照片。
  他们打开自己的屋门,然后消失了。
  橡树在林子里倒下,隔着数英里的寂静,谁听见了?
  他们坐得那么近,好似被雪挤压在一起。
  
  
  我生命里的一个暮春
  
  寂静盘旋在大地上:
  牧草在热气里轻轻升起来
  好似远古时的鸟翼。
  一匹马目不转睛地端详着我。
  
  
  芍药花开
  
  当我走近那红色的芍药花
  我颤抖,犹如临近雷霆的水,
  犹如板块移动时的井,
  又如五十只鸟儿同时飞离后的树。
  
  芍药说我们拥有一份馈赠,
  并非来自这个世界。
  在芍药层层叶片的背后
  那个世界更隐秘,滋养着繁花。
  
  
  在火车上
  
  下了一场小雪。
  黑色的铁轨从黑暗里驶来。
  我注视着蒙上了微尘的车窗。
  在蒙大拿的密苏拉我醒了,满心欢喜。
  
  
  遁世者
  
  黑暗在降落,穿过黑暗
  从一块凸岩落到
  另一块凸岩。
  一个人,他的躯体完好无损,
  对抗着身后的风暴,
  草叶在风中窜动。
  黑暗在他的脚周围
  一层层聚拢。
  他只是小人物。看到
  他,我们变得平静,
  继续驶进快乐的死亡通道。
  
  
  躲在鞋里的乌鸦
  
  有些事住在房子里的男男女女
  不明白。老练的炼金术士们
  站在炉火旁,已经暗示了无数次。
  
  乌鸦在夜里躲进老妇的鞋里。
  四岁的孩童说着某种古老的语言。
  我们无数次地享受自己的死亡。
  
  对朋友说的每句话都是反意,
  每当我们说,“我信仰上帝,”其实是
  上帝已抛弃了我们无数次。
  
  母亲们跪在教堂里,一次接着一次,
  祈求上帝在战争里保佑她们的儿子。
  可是她们的祈祷被拒绝了无数次。
  
  小潜鸟跟着母亲光亮的身体
  一月又一月。夏天结束的时候,她的头
  已经在雷尼湖潜过无数次。
  
  罗伯特啊,你坐在屋里写这些诗
  浪费了多少生命。你还会
  写吗?会的,我还要写上无数次。
  
  
  什么令我们恐惧
  
  雨滴落进幽暗的田野。
  公路上的落叶停留
  在原地,对抗着风息。
  一个陌生的力量对我们俩说。
  
  雨下了一夜。昨天我们下到
  深邃的山洞,或它的最深处,
  今日醒来时,脸庞湿湿的
  由于整夜的雨——我们有些恐惧。
  
  雨的水汽从石子路上消散。
  雨水在牲口棚下聚集。
  其余的缓缓地汇入树林。
  月光下,寂静,无始无终。
  
  
  生活和狗的相似性
  
  相信我,我从未奢求这种生活——
  它正好降临。你知道狗出现
  在农场的样子,他们摇摇尾巴,难以言说。
  
  假如你接受生活,那就不错——你会注意到
  你的面孔已失去常态,因为要尽力适应
  它。你的面孔以为生活就像
  
  卧室里的镜子,在你十岁的时候。
  那是山风抚过的清澈小河。
  父母亲不相信你的变化这么大。
  
  冬天的麻雀,假如你曾捉住过,所有的羽毛,
  狂喜之下突然冲出你的手掌。
  后来你在树篱间看见它们。老师夸赞你,
  
  可是你再也找不回那只冬天的麻雀。
  你的生活是一条狗。他饥肠辘辘。
  不是偏爱你,只是没有办法才走了进来。
  
  
  我们这样的人
  
  更多的人像我们。全世界到处
  有犯迷糊的人,他们醒来时
  不记得他们狗的名字,有些人
  喜爱上帝,当他们沉睡的时候
  
  却不记得上帝在何处。这
  没什么。世界就是这样洗清自己的罪过。
  夜半时分你想到一个错误的电话号码,
  你拨过去,电话铃声恰好
  
  拯救了房里的人。那个入室的窃贼
  弄错了地址,那里住着一个失眠症患者,
  他很孤独,于是他们聊起来,之后,窃贼
  又重读大学。在研究生院,
  
  你漫步而行,走错教室,
  听到别的教授深情地朗诵着
  著名的诗篇。你找到了你的灵魂,
  伟大自有人守护,即使死后也无忧。
  
  
  月亮
  
  写了一整天诗,
  我走到松林里赏月。
  林深处,背倚松树而坐。
  月亮让门廊朝着光亮,
  她的房子深处却一片漆黑。
  
  
  高山草地
  
  雨落在高山草地上;我们整天很亲密。
  灯笼花高举它的卷须。
  我需要你,拥抱你,如同高山草地拥抱雨水。
  潮湿在潮湿上;雨在湿土上。
  我在山上游走,不停地
  高喊。
  
  
  蚂蚁
  
  蚂蚁迈着流放者的小小步伐。
  长笛总是重复相同的音符。
  大海在自己昏暗的大厦里欢呼。
  
  熊总是相互紧密地叠靠在一起。
  在它们的世界里,这是一个个的小丘。
  就像看着一堆堆的甜瓜。
  
  你和我用太多的时间来工作。
  我们以昂贵的代价才赢得现有的生活。
  今晚我们无所事事也无妨。
  
  我是多么地迷恋悲伤的音乐
  我不会去寻找小提琴手。
  迟滞的蛙鸣让我心满意足好久。
  
  我喜欢看琴手们为他们的旧提琴调音,
  喜欢看歌手要求低音来伴奏。
  我看见她试图不让黎明降临。
  
  你和我一直在为生活努力。
  可是我们喜欢去回忆
  灵魂一次次跃进孤寂的天空。
  
  
  译者介绍:呐石,生于70年代,居江南十余载,以教书为业,以译诗写诗为乐。习作散见于《中国诗人》、《芒种》、《诗歌月刊》、《群岛》、《香稻诗报》、《烟雨楼》、美国的《常青藤》和《诗天空》诗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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