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志欣||冬
作者小传
郑志欣,河北邢台人,一个爱笑的八零后。喜欢写诗,喜欢文学,喜欢把细腻得情感化为文字。
冬
文|郑志欣
这几日,心里颇憋闷,哪怕是昨晚下了一场雪,依然无法让我豁亮。我虽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可朋友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关切地问我:“为什么呢?”我愕然,是啊,我也想知道,这突如其来堵在胸口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因为冬?我攥了攥被寒风吹透的衣服,这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冬了。
那时候的冬,可以和小伙伴三三两两巷口滑冰,冷不丁摔个屁股蹲,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热腾腾的哈气也不甘寂寞,不断变换着身姿;那时候的冬,可以央求母亲给上五毛钱零花钱,兴高采烈地跑到街上换回一串冰糖葫芦,小心翼翼地把冰糖咬下来含在嘴里,任它一点点融化,再来一口山楂,酸酸甜甜美味极了;那时候的冬,最盼望的就是过年,一进腊月就按耐不住了,开始计划着压岁钱怎么花,新衣服啥时候穿,还要偷偷尝尝母亲变着花样做得各种好吃的。大年初一鞭炮放完,迫不及待地去地上找寻没有燃烧的小炮,找个砖缝点上,听到“砰”的一声,仿佛自己炸掉了一窝鬼子那样骄傲。
现在的冬,是真正意义上的冬。冬还未来,我已经身心戒备,如若有乌龟的条件,那必时时把头缩进壳里,偶尔伸出头来打两个喷嚏,又忙不迭的裹紧了身子,贴上请勿打扰的标签。
是因为冬?其实冬还是那个冬,我已不再是那个我。三十岁的女人,哦……不,三十多岁的女人,怎能惆怅,怎能停滞,怎能撒娇卖萌扮可怜,你得背着家庭负重前行,不要想脚印有多深,脊梁有多弯,这是责任,也是爱!
成年人的世界大多如此,各有自己的悲喜,你忧虑的,别人未必没有,你渴望的,别人同样期待。
是因为别离吧,是,又不是。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这样的日子我应该早就习惯了,你第一次离家,我在车站哭得歇斯底里,现在离家,我送你到车站,因为没有停车位,甚至连车都没有下。分别的痛经历得多了,就不再敏感,就像温水里的青蛙,即便再来一刀,也只是有丝丝的疼。
是因为别离吧,是,又不是。人说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是母亲的呼唤。我却在梦里千万次听到,儿在唤我。母子一场,我这个妈妈留给儿子最多的怕就是背影吧。上周儿子发烧,睡醒了喊着找妈妈,我周末回家,婆婆把它当作一个笑话讲给我听,我脸上苦笑,内心泪流,这一声妈妈怕是延续梦里的吧。
是因为别离吧,是,又不是。公爹,过几日,是您的周年祭日,您离开我们一年了。这一年,我总有一种错觉,在孩子学校门口戴着黑色帽子的老人,就是您。您还是憨憨地笑着,带着小孙子,去买他最喜欢吃的糖。我明白是我的心骗了我的眼,我比婆婆更快地接受了现实。我学会了微信交水费,也知道了每周去哪个超市能买到低价的鸡蛋。您的孙子竟也模糊地意识到,您永远离开,无法再见。
冬,好漫长,被最刺骨的风打在脸上,好几次想闭上眼睛,仿佛闭上眼,脑海里春暖花开的景象就会变为现实。冬,好难熬,数不清的夜是最冰冷的,多想醒来拉开窗帘,照进来的都是缕缕暖阳。
四季往复,冬天来了,春天不会远。谁说30多岁的女人不能柔软,不能自怜,我一边写一边自顾自地哭了一番。虽然我仍然不明白,堵在我胸口的到底是什么,但是此刻我似乎疏通了它。外面的雪开始化了,我在雪地上按的手掌印估计也消融了,但是大地不会忘记,我和他春天的约定。
组稿编辑:胡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