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中真正的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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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细节解密》系列第十回

《水浒传》讲述的是北宋末年众好汉“逼上梁山”的故事。然而在这部小说中,还隐藏着一个历史上确实存在过的真正的地狱。甚至于有几位好汉的“逼上梁山”的事件就是为了避免去这个地狱才引发的。

比如《水浒传》第四十四回,介绍铁面孔目裴宣落草饮马川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本来当孔目当得好好地,来了一个贪污腐败的上司知府,看他不顺眼,就找了个名目,借机把裴宣给发配沙门岛。在发配途中,裴宣被饮马川落草的邓飞、杨林救下,这才举旗造反。

(《铁面孔目裴宣》剧照 )

另外第六十二回,玉麒麟卢俊义被自己的夫人和管家李固合伙陷害,判成死罪。梁山好汉们花金银上下打点官府,终于改了死罪,变成发配“沙门岛”。结果李固又去贿赂负责押送的大名府两个衙役董超、薛霸,让他们俩人在路途上找机会干掉卢俊义。董超、薛霸在林子里对卢俊义下黑手之前,还对他振振有词说道:你去了沙门岛也是死,不如现在被我们干掉,还省点事。

(董超、薛霸要加害卢俊义)

沙门岛,就是宋代真实存在过的地狱。

这里恐怖到什么程度呢?裴宣被人陷害的时候都未见得想过上山落草,但是当他被刺配沙门岛的时候,他就去当了强盗;而董超、薛霸干脆对卢俊义说,刺配沙门岛其实只有早死晚死的区别而已。

刺配沙门岛,本来是宋代流放刑罚中的一种,宋代流放刑罚从轻到重共分为十二种,其中最重的一种,就是刺配沙门岛。

按照文献记录来看,当时的沙门岛隶属登州,也就是今天山东省蓬莱县海外的长岛,这个小岛距离大陆30公里左右。

按理说,刺配流放并不是死刑,为什么好汉们听说沙门岛都要谈虎色变呢?

公元1058年,北宋京东路转运使王举元曾经向宋仁宗报告说,最近十年来,流放到沙门岛的罪犯,死亡率高达90%以上。宋代虽然经常不把囚犯当人看,但是其容忍的最高死亡率也只有33%,而沙门岛搞到90%以上。难怪董超、薛霸收了李固的钱,仍然抱怨李固多此一举,其实他们俩说的是对的,卢俊义去了基本也是一个死。

按照北宋的刑罚,实际上流放沙门岛并不是死刑,怎么就搞成了一个人间地狱呢?

沙门岛上设置有兵营——沙门寨,所有被送来岛上服刑的犯人,脸上都要被刺上“刺配沙门岛”的字样。沙门岛很小,犯人大约只能容纳300人,他们的生存物资全靠岛上80几户人家来供应,这样的物资供应是非常紧张的,根本不够更多人生存。

由于沙门岛监狱容量有限,而被押送来沙门岛服刑的犯人却络绎不绝,经常超出沙门岛监狱容量一倍以上,结果就是根本养不活这么多囚犯。怎么办呢?沙门岛监狱方面的对策就是,每年定期把多出来的犯人装在麻袋里扔进海里淹死。

网上总有人津津有味地谈论北宋时期东京汴梁城市民的安逸生活与丰富夜市,这是北宋历史的真实一面。而每年明明是活罪却被扔进海里淹死的沙门岛囚犯,同样也是北宋历史的真实一面。

《宋史》记载,马默担任登州知府,这才发现沙门岛的监狱管理者李庆最近两年一共把700名囚犯扔进海里淹死。

由于这种完全不把囚犯当人看的作法过于血腥,最终还是被宋朝政府紧急叫停了。

但是,即便如此,沙门岛的生存状况依旧惨烈无比。沙门岛地处海外,淡水严重短缺,而且粮食供应依旧是那80几户人,物资极度短缺,医疗卫生条件更是无从谈起,再加上看守的官兵人数不足,士气低落,导致残暴异常,经常虐待囚徒,结果就是沙门岛依然号称“与死为邻”。

尤其是监狱狱卒虐杀囚犯,由于沙门岛物资紧缺,驻守这里的监狱狱卒兵丁也是一份苦差事,他们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囚犯身上,而且虐囚还能榨取囚犯身上最后的财产和口粮供应,因此沙门岛虐囚人员的动力一直很足。北宋宋真宗年间,著作郎高清和襄州文学焦邕两个人因犯罪被刺配沙门岛,随后就被沙门岛监狱官员虐杀。高清的家人愤而去首都汴梁城喊冤,结果一直告状告到皇帝那里,下令彻查。可是由于两人已死,尸骨无存,根本无法调查取证,即便是告了御状也不了了之。

不了了之的还有沙门岛监狱的口粮供应问题,明明北宋官僚上下都知道沙门岛上缺乏粮食,缺到没有粮食就随便杀囚犯,但是没有人同意给沙门岛监狱增加粮食供应,理由是公开的:既然沙门岛监狱里都是罪犯,凭什么国家要给罪犯免费粮食吃。

沙门岛这个活地狱,也曾经有过一次历史上记载的成功的越狱,这就是公元1036年沙门岛有一批囚犯躲过兵丁监视,偷了船只木筏成功逃亡。从这以后,沙门岛又增加了300人的水兵,专门乘坐快船追击逃犯。而这唯一的一次沙门岛逃脱事件,根据民间野史记载,竟然成了“八仙过海”神话传说的原型。

也正是因为沙门岛这个地狱的真实存在,才让它在《水浒传》中几次出现,并推动了剧情的发展。比如第十七回中,济州府管辖区内发生了黄泥岗上晁盖吴用等好汉抢劫生辰纲的案件,大名府梁中书派人来恐吓当地地方官济州府尹,威胁的话语就是“搞不定这宗案件,请你也去沙门岛一趟”。济州府尹当场被吓尿,立即把手下的捕头何涛叫来,下了死命令必须破案,否则先把何涛给发配了,济州府尹的意思很明确,破不了案件我也活不了,不如先把你何涛给办了,这叫做同归于尽。何涛万般无奈强行追击晁盖等人,这才有了众好汉击败追兵、割掉何涛耳朵上梁山的故事。

这便是,连北宋官员都知道并畏惧的人间地狱——沙门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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