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你的十指不能伸直

什么时候你的十指不能伸直

你在等待红灯横穿马路，或者你站在队列里，听候训令——我以你所处的这两种典型时境，表明你的非病态——除了身体，和你脑子里洋溢着的涟漪般的意识，没有任何外在的东西缠缚着你，当然，衣服和鞋袜是不应该算在外在内的。就是这样，从表面上看，你仿佛像一根电杆一样，处在静止的状态下。

好吧，就是这样，我来问你：你是否注意过你垂下的双臂末端的两只手？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一个无聊的问题，你或者他会以为这是在和你们开玩笑。而这个问题的核心是：你从来没有注意到双手的十指在如此自然的状态下，它们呈弯曲型，什么时候开始，它们伸不直了？

我们对伸不直的十指，毫无意识，毫不知觉。在这无意识和不知觉里，弯曲的十指从一开始就认为这是正常的，它本来就是这样——这弯曲的十指象征着我们的人生——伸不直却无意识不知觉的正常。

我们以年龄和岁月解释我们的头发，解释我们的脸，解释我们的肌肤，解释我们的四肢——解释我们的白发、皱纹、变形和青筋裸露。

我们以站在镜子前的苦笑——也许是相当耐人寻味的嘲笑——安慰无奈。

这面可怜的镜子，照不到我们的心，照不到我们的肝到肾，照不到我们的肺和胃……

——它们的颜色，它们的柔韧，它们的形状，它们的光滑，有否变色，有否变形，有否变质，有否变态。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

这面可怜的镜子，还有更难照到

——从单纯到复杂，从纯净到混浊，从自在到惊恐，从安静到慌乱。

在镜子的对面，医院的招牌和监狱探照灯闪着惊人的光亮，多少人聚集在镜子和这光亮的中间地带，扭动着身体，跳着集体性舞蹈。

2021-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