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娱凶猛》第488章 事情不对劲
今晚还是两章，5500字。
-------------
得到安大老板勉励的肖央，红光满面的回去后，找到王太利道：“这叫人怎么说？安云天在圈里这名声真是一言难尽，那么多人恨他恨得要死，说他断了自己财路，抢了自己饭碗，打压同行，是政府的走狗，可是又有那么多人竖起大拇指赞他是条好汉，甘愿为他鞍前马后奔走效劳，共同进退。我认识他也有两三年了，夸他的骂他的声音都听了满满一耳朵，到现在还满脑子官司，糊涂着呢。”
搭上安云天之前，王太利是两人之中比较有钱有资源的那个，算是肖央的半个老板，现在安云天一来，他那点资源顿时屁都不算，俩人都成了安云天的下属，又因为安云天的看重和肖央的才气，现在肖央才是两人中更有分量的那个，这让王太利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不过，与马上就要大红大紫的前景相比，这点不舒服又不算什么了。
他现在也是红光满面，眯眼笑得跟个佛一样问道：“怎么，又感觉三观受到了冲击？”
“你说哈，这人跟人，他就是不一样。”肖央情绪亢奋，坐不住站不住的，右手重重抹一把额头，蹭下一层油汗，拍着大腿道，“每次坐到安云天面前，我都觉着不大真实。我算是明白当初王永松为啥会对柳奋雷那么忠心耿耿了，柳奋雷经营雷霆影业11年，公司状况越来越差，那么多人花大价钱挖王永松，他都不动心，说自己只认人，不认钱。圈里知道他这句话的人可不少，之前还都遗憾这么一个才德兼备的人，怎么就死心眼一根筋认准了柳奋雷？
以前我也不大明白。我还不明白的是，上海那么个宝地，发财的路子那么多，以柳奋雷他们的家底和人脉，怎么就沦落到让一个1亿成本的《射日》给难住的境地？不至于啊！”
王太利道：“现在你明白了？”
肖央点头：“明白了。柳奋雷他当年，其实也是个死心眼，非要振兴上影厂，振兴上海电影。乍一看，他94年就创建雷霆影业，是私人影视公司的先驱，好像很新锐的样子，其实他骨子里就是个老派人，他满脑子装的，还是上影厂七八十年代的样子。他别的不想，就想让上影厂在他手里复活。
上影厂啊，那可是国营单位，谁不知道国营单位福利好、待遇高？公有制嘛，工人农民最喜欢这个。可是那都是1994年了，市场经济正如火如荼呢，大家都想赚大钱，谁管你员工福利？偏偏他柳奋雷就要管，这一来二去的，公司的资金压力就大了。他狠不下那个心玩市场经济那一套，还想着和员工一起共同奋斗，他心气又高，看不上港台那帮人，那时候电影市场又小，影视公司生存艰难，要赚点钱真是太难了。我到现在还有些迷糊：就柳奋雷这种搞法，雷霆影业居然坚持了整整11年，真他妈是个奇迹！”
王太利点头道：“可见柳奋雷确实是个有才华的，王永松也确实有能力。他俩搭档，互相支撑，把能做的事情都做好，才能让雷霆影业活到2005年。”
肖央两手一拍，大声道：“说得对！所以说，柳奋雷这个人是又有才华，对员工又好，这样的人，难怪能那么得人心，难怪王永松就是认准了他，谁来也没用。”
王太利眨巴眨巴眼琢磨了一下道：“可是雷霆影业那么多高管，真正留下来的，也就王永松等三四个吧？其他的只等柳奋雷一死，就立马另谋高就了，还有的就是不服柳闻霆和安云天的安排，最后被赶走了。这么一想，柳奋雷其实也没那么得人心。”
“你看，这就是事情有意思的地方了。”肖央嘿嘿一笑，有点冷嘲的意思，“说柳奋雷得人心，他得的是下边小员工的人心，他得管那么多人的吃喝拉撒呢，这得花多少钱？员工花的钱多了，那些经理主管啥的，不就少了？上海那个地方经商风气那么重，大家都一门心思的学习西方呢，有本事的人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没本事的人吃糠咽菜、紧巴拮据，哪行哪业都是这样，娱乐圈就更不用说了。
可是柳奋雷这么搞，那些自认有本事的，当然就有意见。我之前不也说吗，上海是块宝地，发财路子多，有本事的人都发了，按理说柳奋雷家底那么好，更是该大发特发才是，就是拍电影挣不到钱，随便动用人脉做点什么买卖，也能过得很滋润，怎么也不至于被逼到那步田地。
后来我明白了，他这个人就是太老派了，看起来很新潮，还搞影视公司啥的，其实他直到死都没跟上时代节奏。所以很多人就说他自命清高、优柔寡断，不够狠，不是个成事的人。据说他那个前妻都比他爽利。
这样的人，在这个时代当然是混不下去的，底层觉得他人不错，上层可就嫌他碍事了。所以到最后也就王永松等几个人对他不离不弃，其他人但凡有点本事的，身在上海这个聚宝盆里，早就眼热那些赚大钱的了，既然他柳奋雷冥顽不灵，早晚被时代淘汰，那他们当然不会跟着他一条胡同走到死，一个一个都走了。据说还有被人收买了，充当商业间谍的，当年《射日》扑的那么惨，就是被内奸出卖的缘故，柳奋雷本来心脏就有问题，那会儿又急又气，可不就一命呜呼了吗？”
王太利啧啧几声：“话说这安云天的行事做派，跟他那个老丈人很像啊。”
“是像，所以我这心里才七上八下，一脑门官司。”肖央龇牙咧嘴的，脸上的表情十分纠结，“也不怕你笑话，刚才我在他那儿，真是恨不能为他肝脑涂地，真的，我今年都30了，在社会上打滚这么多年，啥破烂事儿没见过？心里早不信那套东西了。这年头，你没钱，你就是个屁！有了钱，你就是大爷。我他妈就想搞钱，越多越好。
所以我要是安云天，绝不会出手那么大方。2000万哪，这么大手大脚，有这么做生意的吗？
行，人才难得，他觉得我肖央将来前途无量，得好生笼络，所以拿出2000万来收买我，这还算说得过去。可为什么要把钱撒到那些人手里？他们可没什么本事，街上一抓一大把，这不是拿钱打水漂吗？”
王太利拿眼角瞅着他：“所以，你觉得他这么做不对？”
“也不是不对，就是觉得，生意不是这么做的。”肖央表情更加纠结了，眉头紧皱，牙齿咬着下唇道，“咱们都知道，这年头生意不是这么做的，这么做早晚完蛋！我他妈一个三无新人，他一家伙给我2000万，说什么这跟6亿票房相比不算多，这他妈还不算多？！200万都嫌多了好吧！还有那些剧组开销，他妈的该花的不该花的都花出去了！拍戏嘛，哪家不是怎么俭省怎么来？盒饭能吃饱就行，也不用什么桌椅，就蹲在地上吃就行。他倒好，光在剧组伙食上就花了那么多钱，我可是亲眼见到不少人把盒饭里的肉和菜带回家的，合着安老板不仅要管剧组伙食，还要管剧组家人的伙食，老王，你也是个小老板，生意能这么做？”
王太利自嘲的一笑：“反正我是不会这么做。”
“我也不会。”肖央斩钉截铁的道，“别人也不会。可安老板他就会。他那理论还一套一套的，跟我中学老师似的，有时候我稍不留神，就以为自己又回到学校了，可学校里教的那些东西，跟社会能一样吗？”
王太利笑笑，没有说话。
也用不着他说话，肖央当然知道不一样，所以他就更加纠结了：“我今年30了，不是13，我他妈早不信学校里老师教的那一套了，结果混了这么多年，嘿，又要听人给我讲课，我他妈真是日了狗了！”
“兄弟，我比你大几岁，你这心里的事儿啊，我明白。”王太利拍拍肖央肩膀，用过来人的语气说道，“真的，我都明白。其实啊，你这是自寻烦恼。他安云天花自己的钱，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呢？人家想花就花呗。他觉得你值2000万，那你就拿着呗，这是你合法所得，你还嫌烫手不成？”
“嗯，我还真嫌烫手。”肖央冷不丁来这么一句，王太利顿时卡壳，下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肖央情绪平复了一些，幽幽说道：“他要是给我200万，那我收下没压力。他现在给我2000万，还说这是我应得的，那理由说的是头头是道，怎么听怎么有道理，可越是有道理，我这心里就越是七上八下，总觉得事情不对劲，哪哪都不对。真的，哪哪都不对。”
王太利看着这个小老弟，在心中默默摇头：《老男孩》现在票房这么好，想必所有人都以为肖央正春风得意，心怀大畅吧？他们哪里知道，只因为安老板给的太多，这位小老弟竟然因此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