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图书馆,身边的诗和远方(征文稿)
按:今年是萧山图书馆百年华诞,此为馆方征文稿。
从我记事起就知道有个叫“萧山图书馆”的地方。它深藏在祇园寺,而祇园寺在我心目中就是个极神秘的宗教修行场所,故而小时候总觉得萧山图书馆就与祇园寺一样,定是个神圣而高不可攀之处。
时光荏苒,年齿渐长。跟我的年岁一起发生变化的是,在我心中等同于神秘符号的萧山图书馆也从祇园寺走向了滚滚红尘,走向了大千世界,并几易其处。
一开始是搬到了文化路老萧中旁边,因为我曾经在这所萧山最好的中学读过书,所以感觉萧山图书馆一下子拉近了与我的距离,在我心中莫名变得亲切起来。那时青春年少的我怀着探求这个未知世界的强烈渴望,惴惴不安地在萧山图书馆办借书证。与头脑中想象了千百遍的“清高”“严肃”“沉默”“冷漠”等等这些图书馆该有的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不同,我真没想到馆内工作人员个个都那么亲切和蔼善解人意,那么地接地气,他们很快帮我办好了借书证,并热情地跟我解释使用注意事项,让我的内心充满了对萧山图书馆、对萧山乃至对全世界的感激,这世上总是好人多!
那时的萧山图书馆就成了年轻的我的知识殿堂,求知圣地,从此馆内的阅览室和借书室成了我经常光顾的地方。虽说图书馆算不上很大,但一排排书架上摆放着的琳琅满目的书籍还是让我眼花缭乱,我就像扑在一块大面包上的饥饿者一样,不知从哪里开始下嘴。记不清那时到底看了些什么书,借了些什么书,只依稀记得那时最喜欢看的就是小说和散文,从贾平凹到王安忆,从沈从文到汪曾琪,无不涉及,有些是逐字精读,有些却是浮光掠影。虽说我学的就是中文专业,但很多的文字却是在校园里无法获取的,而图书馆却能在很大程度上满足我的需求。就这样,萧山图书馆成了我窥视大师心灵的小窗,走进文学殿堂的大门。在学习工作之余,我也像一般“文学青年”一样喜欢写些小文章,并荣幸应邀参加过几次图书馆举办的读者座谈会,图书馆某种意义上竟成了我的外婆家。
可就算是外婆家总也有要分手的时候。后来我工作一调再调,工作压力越来越大,光是应付工作上的烦心事就已经够受的了,且不说还要对付柴米油盐酱醋茶,对付上面的老下面的小。人过中年,心态越来越世俗,处事越来越功利,时间就在无尽饭局中悄悄流逝,在海量酒精中默默挥发。处理着永远处理不完的事情,与各色人等打着不得不打的交道。人生就是关于利益、人情、上下级、同事、家人、朋友、亲戚这些名词的庸俗综合体,却唯独没有自己的存在,或者说没有自己的灵魂。
其实很多时候也不是自己想要过庸俗的生活,而是年岁使然,环境使然。当庸俗的我泡在庸俗的饭局酒局中时,又怎会有一刻想到看书,想到萧山图书馆,即使偶尔在脑海中掠过,那也是将它与“诗和远方”划上了等号,而我们却是现实中的人,我们玩不起诗和远方。就这样自欺欺人地生活着,就这样对远在天边却近在眼前的萧山图书馆故意视而不见,以致于有一次听人说起萧山图书馆已经搬到文化中心时,禁不住大吃一惊:哎,这么多年过去啦!连从祇园寺出来的不动如山的萧山图书馆都已经搬地方啦?
怀着一丝好奇与歉疚,我抽空去参观了一下新的萧山图书馆。不得不说,新馆比老馆外形上气派了不少,功能上增加了不少,藏书上丰富了不少,阅览室宽广了不少。最让我欣喜的几个变化其实还不是上面这些,而是一次可借书竟然达到了20本之多,其次,只要凭着支付宝的信用芝麻分,在手机上稍微动动手指便可以实现阅览与借阅。不但如此,听说杭州地区图书馆之间还可以实现通借通还。真的比原先方便了不少!我想这就是在一定意义上体现了“科技以人为本”的美好理念。
另外一个可圈可点的变化是,以前老馆内碰到的基本上是经常光顾图书馆的“老人”,而新馆内却以陌生面孔的“新人”居多,当然这或许是我多年不光顾图书馆的错觉,但我总有这样一个慨叹:只有到了萧山图书馆,才知道“全民阅读”是真真切切存在的。阅览室虽大,可每次去基本都是人满为患,几乎无处落座,而这么多求知求真的人中,年轻人占了绝大部分。这些有着专注眼神的年轻面孔或埋首书堆或奋笔疾书,旁若无人,醉心其中。看着他们的努力模样,我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感动,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真正情怀,没有丝毫做作,没有丝毫庸俗。少年强则国强,少年求真则国求真,民族强大国家强盛的希望总归是在年轻人身上,图书馆内人满为患的现象怎能不让人感到欣慰!从这些专注的年轻人身上我似乎找到了年轻时的影子,再次感受到了当初那种探寻知识追求真理的理想与激情。
决定再次与萧山图书馆结缘是在两三年前。当时我迷上了中国传统文化,特别对春秋历史情有独钟,为此专门开通了本公众号,希望能通过微薄之力传播中华传统文化,同时也写成了一部书稿,等待出版中。此前手头虽有些春秋类书籍,却总嫌资料太少,远不能满足我的需要。这时我想到了久违的萧山图书馆,在这个知识海洋中肯定有我需要的东西吧!也就是在那时,我才算与曾经的萧图副馆长翁迪明老师真正认识。说真正认识,意思是我从萧山图书馆借第一本书起,翁迪明老师已在萧图工作多年并担任副馆长了,但我与他之间却并未深交。说来也是惭愧,与翁馆长的认识不是通过书籍,而是通过朋友黄先生的介绍。翁馆长已于几年前退休,却依然在萧山图书馆坚守岗位,发挥余热,热情洋溢地发掘着本地非物质文化遗产,并倾尽心血指导着后生晚辈们的文化事业。通过翁馆长的热情帮助,我先后借到了杨伯峻的《春秋左传注》,中华书局四卷版的《资治通鉴》等古典书籍。虽说我后来最终拥有了这些书,可是翁馆长借给我的是市场上再也见不到的旧版,泛黄的纸质、略显模糊的印刷,无不说明着这些书籍的珍贵,而与这些书籍同样珍贵的是翁馆长对我的友情,以及萧山图书馆对我的厚爱。
我曾经抛弃萧图多年,可萧图却始终对我不离不弃,如果说这世界上有一种永恒让人铭记,那么,这种不离不弃的感情就是足以让人刻骨铭心的永恒,它是纯粹基于人性的,是完全超脱利益的,正因如此,弥足珍贵!
现代人说过,身体和灵魂总要有一个在路上。某种意义上,诗和远方的探寻过程或许就是人生的终极意义所在。
可是中国古圣贤却看得更为透彻,老子在《道德经》中就说过: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我的理解就是,与其说身体与灵魂必须有一个在路上,那么何不让灵魂每天在路上呢?真正的诗与远方其实不取决于你走过几万里路,到过多少地方,而是取决于你灵魂的深度与广度。而一个有趣的、有深度的灵魂,有且只有通过阅读这条捷径方能达到。
从这个角度说,萧山图书馆,不就是一个诗意的栖息处,一个灵魂的修行地,不就是我们身边的诗和远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