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脱离文本
语文是大语文,并非是小语文。可是到了初中阶段,语文课堂的教学模式依然是小学化,甚至是幼儿化。一堂优质课的评价,功德碑是“紧扣文本”,耻辱柱是“脱离文本”。这就好比是“教会了孩子吃奶,却不愿意教会孩子吃饭”。
到底什么是紧扣文本呢?有些人认为,那就是用字词作为敲门砖,来打开课文的理解之门。所以,首发阵容必定会是字词的音、形和义。读一读,写一写。先是个别同学读。如果读错了,老师就让其他同学来纠正,或者老师亲自出马。然后全班同学齐读。他们误以为,这样兴师动众般地去做,就拿到了中学语文的“通行证”。其实呢?这样的“入场券”还很幼稚。这和小学一年级的语文课堂有什么区别?敢问,中学阶段,学生还需要老师亲授生字新词吗?一位特级教师曾经非常自信地说:“如果我的学生问我一个字词怎么读,我不可能轻易告诉他。毕竟他们已经学会查字典和词典了呀!”由此可见,不是学生学坏了,而是老师把他们教坏了。比如:惰性和安逸。哪里还有什么实践和思考?有一位朋友,他对我说:“我们学校的食堂明明还没有建好,也没有投入使用,可是电视台偏偏要来参访,让学生说假话,说什么他们在食堂里吃饭,感觉好极了,味道好极了!”因为有“真”,所以才有了尽善尽美。一旦“真”远离,“假”亲近,“丑”也就恶梦缠身了。勿忘,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
再说理解。那不就是阅读吗?先是默读,然后朗读。先是个别读,然后齐读。“没有书声的课堂,不是真正的课堂。”要让语文课堂充满书声。更有甚者,有些数学老师也向语文老师致敬,让学生齐读这样的定理或那样的公理。在读的间隙,老师当然不会忘记“让学生插花”。理解是以问话的方式进行的,并非对话。老师备课之时,早就抄好标准答案了。学生回答之时,他们捧起的仍是标准答案。阅读理解题,真的有“标准答案”的传说吗?或许那些只是“参考答案”罢了。考试之时,出现的课内阅读理解题,都是有固定答案的。有的是三条,有的是两条。谁记住了,谁就能赢得满分的“天下”。谁没有记住,谁就错失了满分的“王国”。课外阅读理解呢?答案没有背诵过,学生们只好硬着头皮发蒙。聚精会神地发愣的眼神里,不知装满了多少苦涩和苍茫。
所谓的脱离文本,无外乎脱离了字词,脱离了千百遍的朗读,脱离了背诵和默写等机械作业。教师跳出文本的小圈子,寻找课文的生长点,拔节学生思想的支点。这是语文的大圈子,老师并非退群。可是结果却总是让人难以置信——之所以功名摇曳、罪名成立,是因为你冷略了知识传授。在学生能力培养的道路上,你被判为“劳而无功、劳而不获”之徒,也就不足为奇了。你只有唯命是从,唯令是听:“刹车!”然后,你把车倒得很漂亮。哪怕是倒到阴沟里,依然有人为你喝彩。叫“好”声,不绝于耳。车,就应该这样开。看来,说话的人是一名“老司机”,他以前就是这样“勤劳致富”的吧!受“紧扣文本”的魔咒的影响,师生们误解了大语文的真谛。老师们照本宣科地教,学生们照本宣科地学。结果老师们教过来教过去,教的都是学生一看就懂的知识。学生们学过来学过去,结果学的都是资料上的“标准答案”。园丁似乎没有了“灵魂”,花朵也好像丢掉了“肝胆”。
有人说,把你所学过的知识全部忘掉,剩下的就是能力。可是事实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学生只是默写了几首诗词、背诵了几篇文言文、记住了几个词语解释而已。如果忘掉知识,学生们就能够让能力致富吗?事实情况可能却是致贫。在能力型的学生面前,知识型的学生通常会败下阵来。书呆子是学习的奴隶。他们一见到课外阅读(理解)就傻眼,再见到文章写作(创造)就心慌。用一年的时间,老师只是千辛万苦地教了两本语文书,太不划算了。用一年的时间,学生一味地没黑没白地学两本语文书,也太不划算了。如果抛开死记硬背的课题,其实用不了几天,学生就可以把整本语文书翻阅完。剩下的时间呢?大可以用来进行课外悦读或进行生活整理(譬如:写日记),从而真正成为书香的主人。
谨以一篇叫《黄果树瀑布》的课文为例。这篇课文的理解是神药,但并非天外来客。课文无外乎有两个黄果树瀑布:一个是生动的,另一个是静止的;一个是丰富的,另一个是干瘪的;一个是复活的,另一个是死去的……我们有必要在文章的解读上过多地死缠烂打吗?以我之见,这篇文章最大的法宝就是“我有湿透的话要说”。从作者于坚的文字中走出来,我们的精神应该得到洗礼,理想应该得到解放。
在写作的舞台上,我们既要播放生活经历,又要播放真情实感。要播放,我们就要播放丰满、生动的文字。要屏蔽,我们就屏蔽干巴、枯燥的文章。身临其境就好,敢说真话就行。潇洒叙事就好,美抒真情就行。读完课文以后,你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写呀!写什么呢?写湿透的眼,写湿透的耳,写湿透的鼻,写湿透的心。当然,你可以写山水游记,但又不局限于写山水游记,写人情世故亦可。
当下,在某些地区,中学语文小学化,甚至是幼儿化,这早已不再是什么新闻了。死记硬背白热化,这早就成了某些人的鸡毛令箭。这早就成了某些人的功德前程。
语文学习,既要给学生独立思考的时间,又要给他们独立思考的空间。把十八座作业的大山压在学生们的“芳心”上,他们的“脑白金”哪里还有时间思考?急功近利是害,不是爱。当学生阅读理解的时候,教师不要刻意地去给他们的头脑进行五花大绑:“不能那样想,只能这样想。”当学生独立思考的时候,教师也不要给学生的笔尖带上脚镣手铐:“不能那样写,只能这样写。”天哪,这还是阅读吗?地哪,这还是创作吗?学生的头脑原本是很灵活的,几年下来甚至是十几年下来,怎么就被老师教成了一台陈旧的机器了呢?他们除了机械记忆,还是机械记忆。脑袋发蒙,头皮发硬,顽固得像是一块石头,和木雕并无二致。
譬如,课本上有一首送别诗。我们对它的学习,难道只是围着它不停地转圈?紧扣文本?脱离文本吧,并且以此为甲板,我们可以跳到更多、更远和更美的送别诗的心上去。阅读《藤野先生》是指南,阅读其他先生是指北。东西南北都是学问,我们没有必要,只是傻傻站在某个角落内,固执三载,徘徊五年。我们读了许多年的诗,可是却不曾教会学生写过一首诗。这难道不是一种沉痛吗?我欲哭无泪,只是感到有些悲哀。
紧扣文本,或许是个美名。但细想一下,所谓脱离文本也未必就是罪名。功在一春,利在千秋。是美名,还是罪名,这得用学生们的成长与发展来说话。
好一个,脱离文本,你紧扣着天高海阔!好一个,脱离文本,你紧扣着地大物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