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订婚设卡盘歌｜寻觅绥宁苗族风俗之二十八
本期整理作者 杨焕礼
寻觅绥宁苗族风俗之二十八
苗族订婚设卡盘歌
上一期说到了绥宁苗族青年恋爱中的对歌联姻，此为苗族青年联姻中的一种。除此之外，过去，绥宁苗族青年还有跳月求偶、草标幽会、托媒求婚三种。经过了求婚的程序后，男女双方通过一段时间的交往，相互之间有了一定的了解，同时也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于是他们就要进入谈婚论嫁的阶段。此文介绍的是绥宁苗族青年男女的订婚。
谈婚论嫁并不是马上就可以结婚。绥宁苗族青年在求婚时的异性交往方面大多数村寨是比较开放的，在恋爱方面是有一定的自由择偶权，但真正到了谈婚论嫁时又是很讲规矩的，毕竟结婚既是男女青年自己的终身大事，在父母及村寨人的眼中又是一件非常严肃非常讲究的事。过去，村寨的青年男女之间相互交往，未婚之人与已婚之人是有明显界线与严格规矩的。比如，绥宁有些地方苗族村寨，家里有尚未嫁的女儿，如果有未娶（包括未订婚）的男青年到家里找女儿玩耍，父母会非常高兴和客气，觉得在寨子是非常有脸面。如果父母对男青年的印象比较好，一般都会杀鸡杀鸭，用好酒好菜来招待上门来青年男子。如果是已娶（包括未婚，但已经举行过订婚仪式）的青年男子上门找女儿玩耍，那就是认为这人不讲道德规矩，作风败坏，迎接他的只有恶狗和棍棒。又如，绥宁有的苗族村寨，如果是未婚的青年男女之间在一起玩耍，他们可以当着长辈的面相互嬉戏，打情骂俏，甚至可以拉拉扯扯，搂搂抱抱，那都不是丑事，也没有人去制止，在他们的眼里再也正常不过。但如果青年男女结了婚，或是虽未结婚，但已经订了婚，那他们在男女间的交往中就不那么自由自在了，他们的行为必须谨慎，要规规矩矩做人了，特别是对已婚女子，不论她有多漂亮迷人，也不论青年男子是否订婚结婚，你既不能用语言对其进行挑逗，也不能对其进行动手动脚，必须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已婚女人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虽然青年男女之间的恋爱在苗族村寨很自由开放，但这还只是两人的你情我愿，谈婚论嫁之婚姻大事在过去必须得到父母、亲戚与村寨人的认可，才能在婚后的日子里做人得到村寨人的尊重。这一点，就如同现在的结婚登记一样，要到民政部门领了结婚证才是合法夫妻，受法律保护。当然，现在与过去结婚完全不同，两人自由恋爱登记结婚，任何人不得干涉。过去封建社会时代，政府不管办结婚证这摊子事，而是认可民间的一整套程序，因此，他们必须要走父母、亲戚与村寨人认可的婚姻程序，就是说还得按村寨婚俗的规矩来行事，只有那样才能成了合法夫妻，就如同现在领了结婚证一样。订婚是过去结婚前的一个重要环节，历来为苗家人所重视。
当男女双方经过恋爱觉得可以结为夫妻后，他们便向各自的父母讲明意愿，父母同意后，由男方家聘请媒人，由媒人负责男女双方家庭之间的沟通，然后男方择定吉日订婚。男方请担保（专门为订婚、结婚担礼物与抬嫁妆的人，一般为同男方同一个寨子的人，属义务帮忙性质）把礼物用拍盒、挑盒、箩筐装好，盖上红纸，燃放粮炮送到女方家。如果礼物达不到村寨里的普遍标准，会要媒人返回补齐。订婚的时候，男方来到女方家，一些村寨女方有设卡盘歌的习俗。盘歌的歌手各个村寨根据当地实际情况，男女双方村寨人主动来帮唱的，也有请歌师来唱的，唱词也因地方的不同稍有差异，有歌书上的现成格式，也有现场的见子打子。现简单举例如下：
问
十八哥哥哪里人，
汗爬水流到寒门。
进屋无人来接伞，
堂屋无凳门边蹲。
答
堂屋无凳坐门坎，
门楼花亭好歇凉。
龙头瓦屋藏春燕，
窗子雕花藏风凰。
问
十八哥哥好聪明，
打个哑谜猜一轮。
我是堂中红漆凳，
谅你不是坐凳人。
答
十八妹妹我的人，
你打哑谜我知情。
你是堂中红漆凳，
我是相公坐凳人。
诸如此类，歌声中双方一问一答，饶有风趣。盘歌要唱多少通（注：通，苗族村寨唱歌的一种通常说法，双方一问一答各唱四句为一通，也有的指单唱四句为一通）主要看女方盘问歌有多少。有的村寨为了显示寨子人肚子里的歌才，也为了使更加烘托热闹气氛，显得女方更加热情，全寨子的人都来参加唱歌。本寨子有一部分人（非女方嫡亲），两边打转，哪方唱歌处于下风，就帮着哪方去唱。有的在路卡上要唱上一两个小时或更久，直到女方家暗地讲好话寨子里的歌手才收歌放卡。
盘歌毕，男方送礼队伍唱《开路歌》：“算得好日，择得好时，带着礼品来认亲，唱首谢歌请放行……”歌毕，女方家鸣炮开门，出迎接礼，将送礼队伍迎进家门。
酒宴开始，先唱《入席歌》：
主唱
红漆桌子四角平，
四角上面安古人。
一角安起樊梨花，
二角安起穆桂英。
三角安起花木兰，
四角女相孟丽君。
四位古人安四角，
我今将古来比今。
贵客请坐首席上，
文武双全赛古人。
来到寒舍少恭敬，
粗茶淡饭待贵宾。
言语不恭少礼节，
还望贵客多谅情。
客答
红漆桌子四四方，
摆在华堂正中央。
满台盛席样样有，
山珍海味尽品尝。
深情厚意已领谢，
恭贺主家百世昌。
少读儒书欠聪明，
敬请主家多原谅。
唱罢入席歌，分宾主坐定，敬酒时唱酒歌（绥宁苗族酒歌内容丰富，将另行文介绍，此文略），也是是一唱一答。
散席之后，女方父母请先生将女方生辰八字与男方生辰八字推算对合，如果不相克，则在男方送来的庚书上填上女方出生的时辰。如果相克，还要采取补教措施。按传统习俗焚香化纸，祷告神灵，占卦定夺。属相相生相合则双方“换口”，也就是改变原来的称呼，又称改口。
订婚仪式完成后，女方家赏给未婚女婿新衣、新鞋、绣花鞋垫、大红米花，同时批回庚书，赏给男方担保人每人一份喜钱。当女方的弟弟妹妹改口喊姐夫，侄男侄女改口喊姑丈时，男方要给“开口礼”。同样，男方喊女方的父亲为岳父母，伯叔为岳伯叔等，他们也要给未婚女“开口礼”。以后岳父母岳伯叔生日寿诞，未婚女婿都要带礼品登门做人情，逢年过节（主要是端午节与春节）时要前往“送节”。订婚以后，男方可以根据家里情况在农忙季节可接女方到家里帮忙，女方第一次上男方家称之为“上门”，男方必须在订婚的一两年内，最多不超过三年必须择吉日办理成亲仪式，称为“收亲”。从此，男女双方退出了村寨的自由恋爱阵容，虽未正式成亲，但与男女打交道时要谨言慎行，规规矩矩做人。
注：此文部分史料参考《竹舟江苗族乡志》中《婚嫁习俗》一文。
寻觅绥宁苗族风俗系列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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