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听见了

前几天,我好死不死地回顾了一下:“最近状态不错呀,好久没有头痛了。”

头立刻听见了。

永远都是这样——“好久没感冒了”,立刻就感冒了;“好久没哭了”,很快就有需要哭一下的地方了;“好久没发财了”,却从来不会发财。

香港大会堂图书馆楼下有几棵凤凰木。从五月开到十月的凤凰花,全城已是寥寥,每一朵都透露倦意。

栾树高高地挂起红彤彤的果荚,在初秋明晃晃的阳光下招摇。

隐约的头痛像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袅娜的远歌。初起时还不影响人查收世间幽微之美。

4月5日写下《杏花春雨时》的时候,使君子花开。

相隔六个月,在香港薄扶林道又见使君子。半年前与我徜徉于深圳人才公园的孩子们和家长们——《红楼梦》读书会的同好们,已隔海相望不相见。

头痛变得像阵痛那样规律的阶段,回想过去的好时光,连怅惘都有点飘渺。

“狮子山”余威不减。今天八号风球悬挂,渡船停运,公交停开,整个香港都交给了风,让它荡气回肠地刷着存在感。 

我的头是担心我忘了它,所以也时不时来刷一波存在感吗?你可放心吧,我就算忘了自己也忘不了你呀!

它却还没玩够,脑袋里面叮叮当当地敲。钝钝的胀痛从左眼部位扩散到整个头的上半部。低烧,恶心。没有呕吐。

见多识广的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看医生的时候,说让放松。啥检查都做过了,脑袋里面确实没有长什么不该长的东西,所以是神经性的,所以要尽量放松。

湿疹治疗的时候,医生也说要放松。

问题是我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放松了。现在的日子,放松得简直像一滩泥。

也许是太放松的生活方式让我心里紧张焦虑。我生来就是要忙碌,要战斗的。

小时候就听老人说过:“你是农历四月的龙,正是忙忙碌碌大展拳脚的命呢!”命的事情我不知道,闲着会浑身不自在心里发慌,倒是真的。

是这样吗,头?你闲着就疼?

雨未收风未住。豹子爸卤了牛肉,已经关了火,在砂锅里焖着。满屋子踏实饱足的香。

整个世界都睡了,把我留在牛肉味的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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