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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松枝

  苦瓜这么苦的菜,一星期吃上一两次就可以了,要是天天吃、顿顿吃,那人岂不是也要变成苦瓜了吗?可就有人这么吃,并且还是享誉盛名的人物,谁呀?大画家石涛!石涛是历史上最能吃苦瓜的人物,他把苦瓜推上文化舞台,还把自己定位为“苦瓜和尚”,这石涛是不是够另类的?石涛是清朝初期的画家,作品有《石涛画语录》,也叫《苦瓜和尚画语录》,闲来慢赏,估计真能品出苦瓜皮青瓤红的味道。

  汪曾祺写过一篇《苦瓜是瓜吗?》的文章,文里有很多苦瓜该是葫芦还是瓜的戏谑之论,并且把苦瓜和文艺挂上了钩,诚恳地希望评论家、老作家不要“偏食”,要用吃五谷杂粮的口味看待作品,一定会各有特色的。

  以上是大师们对于苦瓜的追求和领悟,作为普通百姓,我们还是以吃为主、以味融情。苦瓜在我家可谓是“小家碧玉”,年年吃不烦。每年母亲的庭院小菜园里必种几棵苦瓜,她不喜欢吃,说是年轻的时候吃苦太多,现在吃不了苦了,母亲种的苦瓜是为了她的女婿,也就是我的爱人。

  我爱人很喜欢吃苦瓜,早几年他自己在房顶弄个巴掌大的菜池子,种了两年苦瓜都以失败告终。头一年是种下籽眼看一天天过去了就是不露头,第二年好不容易出苗爬杆了,就是不结苦瓜,你顾不上浇水,旱死了结的哪门子瓜呀?从房顶上下来他再不说“临幸”菜池子了。我母亲知道后年年种苦瓜,我们吃都吃不及。母亲说,苦瓜那么苦难吃死了,你们吃得还怪起劲。

  开始我也不喜欢吃苦瓜,但每次看我爱人做的苦瓜菜又难看又难吃,我就下厨给他做。久而久之,我也被苦瓜的苦味感染了,筷子一箸一箸地往嘴里送,苦香苦香的。估计是这苦中有母亲的苦在里面,还有爱人的爱在里面,再加上我的精心制作,有声有色、声情并茂的苦瓜菜在我家的餐桌上可是大放光彩。

  爱人说我做的每一道苦瓜菜都不一般,我说那当然了,那苦瓜虽苦,但倾注了我满腔的甜蜜,能一般吗?到了饭点我开始“洗手做羹汤”,仔细一想,索性来个“苦瓜全席”,让他一次爱个够!

  先弄两个凉菜吧。苦瓜破两半斜切成细丝,不焯水直接生腌,盐、白糖、味精、醋、辣椒油、香油一放,拌匀装盘算一个;苦瓜破两半正切成半圆薄片,再抓一小把水发黑木耳一起焯水,捞出过冷水后装盘,撒一撮红椒丝在上面,把砸好的蒜泥里放生抽、醋、鸡粉、香油搅拌匀实,浇在上面即可。

  一家四口吃饭,得整上两凉四热一个汤吧。四个热菜一是苦瓜丁炒鸡蛋,青黄相接永不受苦;二是苦瓜条炒香菇,苦香相连精神饱满;三是苦瓜圈炒鸡心,“苦肉计”可圈可点;四是苦瓜块炖牛肉块,吃得苦中苦才能“牛上牛”。再来一个汤,苦瓜番茄肉丝汤,勾芡出锅装汤盆撒葱花,齐了。盛饭,开吃。

  这场盛宴可谓有特色,孩子们吃几口都吓跑了,就剩俺俩细品慢嚼。爱人说这顿饭可是清热下火,这俩孩子不知道珍惜。我说吃不了苦的孩子好吃肉,叫他们奋斗去吧。幸好我做的菜量都小,俺俩吃得精光。

  母亲得知这档苦瓜宴后,大笑不止,指着苦瓜架说,看这苦瓜多能结,不枉妈一番辛苦,苦中有爱、苦中有乐,只要好吃能吃出乐趣,我种着也有劲,明年继续种。

  好像有诗云,苦瓜与别的食材同炒,而别食不染其苦味,也许那是作者的一片苦心,其实同在一锅哪能不染苦味呢?只是吃得了苦瓜的苦味,那些同烹之物粘上的那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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