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民丨西湖一夜（散文）
从萧山谒见了几家大企业集团公司老总，匆匆赶到杭州的时候，天近黄昏。杭州的朋友已在西湖湖滨路侧的“华侨饭店”安排了住宿。放下行李，简单了洗漱，马不停蹄赶往“楼外楼”饭店就餐。
杭州的朋友说，只好晚上欣赏西湖美景了。
“楼外楼”饭店，并不特别的宽大，但很别致，初建于清道光二十二年，至今已有百多年的历史。饭店紧依西湖，号称是具有异国风情的“天上人间”酒楼。看介绍，1957年周恩来总理曾在此楼宴请过捷克斯洛伐克总统，有挂像明证。彰显着该“楼”的不凡。
吃罢晚饭，天已入夜，人亦微醺。大家弃车徜徉于西湖湖畔。初秋夜晚的西湖，游人如织，一湖秋水，在七色灯影里波光潋滟，潺潺抖动，异彩纷呈；浩渺的水面，远远地游弋着璀璨的游艇，放眼望去，对面山峰上的雷峰塔，华灯点点，时隐时现。朋友介绍说，杭州之所以美，是因为有一个如醉如痴的西湖，西湖是由钱塘江流入东海前的一个浅水湾演变而成，古称西湖为“武林水”、又称“金牛湖”、“明圣湖”、“钱塘湖”、“西子湖”。西湖三面环山，一面濒城，水域面积6.38平方公里，平均水深2.27米。湖光水色，各领风骚。山不高而逶迤清秀，水不广而分隔多姿。西湖之美，在于自然神秀，丽质天成；在于人文地理景观的巧妙融合。朋友说，现今的西湖已经恢复了300多年前的鼎盛时期全貌，呈现“一湖映双塔”、“湖中镶三岛”、“三堤凌碧波”的绮丽景观，精致、秀美与自然野趣和谐统一，交相辉映，可谓“淡妆浓抹总相宜，古今难画亦难诗。”
随了同事的脚步，耳闻朋友的讲解，身陷江南湖畔俊男靓女人流之中，闻听那南腔北调的方言；堤柳拂扬，桃绿花红，满湖碧水抖动如布，亭阁、小楼，水榭、游艇，我疑是自己入了仙境。遂想起了古人描写西湖的千古诗句：“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底。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春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荫里白沙堤。”
白居易做杭州刺史作此诗当值春天，心亦畅舒，情亦真挚，大笔一挥，写出了《钱塘江春行》，水光山色，花草亭树，早莺、新燕，生机盎然，旖旎动人。可惜，我们来此已是初秋，酷热难当，挥汗如雨，游人多半裸着衣衫，这样却也平添了西湖异样的色彩。
走上苏堤了，但见堤岸玉兰、樱花、芙蓉、木樨，虽在秋初，却依然姹紫嫣红。苏堤南起南屏山麓，北到栖霞岭下，全长约三公里。北宋大诗人苏东坡任杭州太守时，疏浚西湖，利用挖出的葑泥构筑而成，后人将此命名为苏堤。宋人吴惟信在《苏堤清明即事》里说：“梨花风气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今日不是春季，今日不是清明，但今日苏堤却有笙歌传来，安谧而祥和。
说起苏东坡，我就想起杭州名吃“东坡肉”，传说苏东坡浚湖筑堤，杭州百姓为了感谢他，“抬猪挑酒”，他嘱家人按他的烧肉方法烹制而成并犒劳民工，他们食用了这香酥味美的肉后，称它为“东坡肉”。杭城菜馆以此效法仿制，至今已有900多年的历史了。苏东坡做官名气不如他诗文名气大，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他在《饮湖上初晴后雨》诗中写道：“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他把西湖比西子，西湖也因此赢得了“西子湖”的美名。别说常驻西湖的苏轼，就连临时过往的文人墨客，也总难平心性而留下文墨。明代僧人梵琦初秋破晓乘月渡西湖，写下了一首《晓过西湖》：“船上见月如可呼，爱之且复留斯须。青山倒影水连郭，白藕作花香满湖。仙林寺远钟已动，灵隐塔高灯欲无。西风吹人不得寐，坐听鱼蟹翻菰蒲。”最著名的描写西湖美景的莫过于杨万里的《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了，那诗句千古流传，童叟皆知，“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只是在这深夜里，我们只看到“接天莲叶”，没办法欣赏“别样红”了。
我正沉思着，却已经来到了西湖十大美景之一的“断桥残雪”处。断桥位于白堤东端，早在唐朝就已建成，明人汪珂玉在《西子湖拾翠余读》中评说：“西湖之胜，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能真正领山水之绝者，尘世有几人哉！”我立于断桥之上，望那空蒙的山水，还有那尘世间的那男男女女，不禁喟然浩叹：今夜无雨不是雨湖，今夜无月不是月湖，今夜无雪不是雪湖，我到哪里去领略这“断桥残雪”的西湖之胜呢？！我乃一尘世布衣，倒是忽然想起了“白蛇传”的故事来，立于白娘子与许仙初次相会的断桥湖岸，湖水涌动，桥头有乌篷船悠悠晃晃划过，那船头分明立了手撑花油伞，身着白、青长裙的白娘子和小青吧？！而我此时，竟然化为许仙了啊……
“走吧，回去睡吧，天不早了，明早还要赶飞机呢。”有人在催促了。朋友说，如今的西湖有老“西湖十景”，新“西湖十景”，没有十天半个月是看不完的。你们再来时选择春天或冬天，多待些时日，悠着看，那样才能体味出西湖的底蕴和内涵呢。
这样说着，已到了华侨饭店对面的湖岸前，朋友说：“再见了，下次再来侬！”杭州人说话带着地道的“侬”字音，吴越软语非常受听。我们彼此挥了挥手，我看朋友转身远去，又恋恋不舍长望了一会浩渺神奇而又美丽的西湖，才悻悻然向华侨饭店走去……
作 者 简 介
李学民，男，作品散见于《大众日报》、《侨报》、《山东文学》、《安徽文学》、《语言文字报》、《生活日报》、《广州日报》、《百姓故事》、《当代散文》、《长河晨刊》、《鲁北文学》等报纸杂志。《大嫂》获2007年中国“年度散文优秀奖”，由《读者》2008年6期转载（乡土人文版），并选入《山东散文选》（1978--2008）；散文《蝴蝶泉》编录2008年“首届世界华人游记征文大赛精选集”《走遍天下》；《去年元宵今朝别》入选由华东师范出版社出版的《最受中学生喜爱的100篇散文》一书；散文《风中的父亲》2015年被江苏省编入《初中生世界》；散文《棉花纺车》收录《中国散文大系.抒情卷》，获中国散文学会“当代散文最佳奖”。小说《死亡婚姻》被编入“中国第一部抗震救灾题材微型小说集”《大爱*真情》。著有散文集《留个人给自己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