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故乡”两个字/程庆昌
“故乡”两个字，很多时候力逾千钧，叫人难以承受、无法直视。“故乡”的前身，当是“家乡”。
关于“家乡”的阐述，不一而足，每种意想或者每种画面，都是长在心头的一种构想、一种延续。落地生根也好，呱呱坠地也好，每个人，只要来到这个世间，第一声啼哭，就跟身边的红尘烟火交融在一起，慢慢在眼里清晰的世界，慢慢在眼里清晰的每一张面孔，无不散发家乡的味道，只不过，要想把这几个字从心口说出来，从眼睛里刻画出来，需要时间。
家乡，就是种子生根发芽的温床，就是人生落地生根的土地。家乡，无疑是每个人的依靠。只不过，家乡的最后一站，会无情变成故乡。
都说人生无数，代代向前。也说人生停不下脚步，一路漂泊，一路迁徙。细细想，的确是。山西洪洞大槐树、江西瓦屑坝，是多少姓氏的源头？又有多少子孙后代，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撒向大江南北，在一个个未知的地方，构建起温馨的家园！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从一代人到另一代人，一条长路，就是最好的注脚，看不见的万丈风烟，也变成一路跋涉时的彼此扶持。无疑，人生是个动态的过程，老祖宗一路奔波，一路迁徙，在最终落脚的地方，用汗水和信念，开拓一片家园。灯火亮起来了，鸡鸣犬吠也有了，新开垦的土地上，终于冒出青葱的禾苗，家的轮廓，也就越来越清晰。也就这样，先人的异乡或者说他乡，在一啜一饮、月沉日升里，变成了后辈的家乡，诞生的后代，在先辈的眼里，就跟地里的庄稼一样，希望能青葱一片，到了秋天，有个不错的收成。
看得见、看不见的光阴，无声向前。所谓辰光百代，似乎也是眨眼间的事情。人生这条路，或者说生命这本书，注定不能停顿、不能沉寂。一条条山溪，终究要冲出山林的怀抱，一只只鸟儿，在天空中飞翔，终究要去到更远的地方，人生，大抵一样，尽管有一重一重的阻挡，这也是生命滚滚向前必须越过的阻碍。所以，稍不留神，又有人走上一条长路，尽管未知，却充满诱惑，内心里充满希望。
春去秋来里，家乡就满满变成了故乡，只是这种转换，有着太多的难以言说，但是，人生注定要像根须一样延伸。只不过从这时候开始，故乡这两个字，就变得况味十足，甚至有说不出的疼痛，在一路行程中，入得心头，痛并快乐着。很多时候，犹如老酒一壶。
关于故乡和异乡、家乡和他乡，前人留下了很多精彩的词句，淋漓尽致地刻画出内在的情感。“村桥原树似吾乡”是一种，“直把他乡作故乡”也是一种，“此心安处是吾乡”又是一种。组合起来，这就是远离乡土、人在他乡最真实的心情写照，完全可以说，是必不可少的三种境界。初来乍到，总是会把两个地方细细比较，总觉得眼前的景象，跟刻在心底那些熟悉的画面，有些许相似，一棵树，一座桥，天上的一朵云……都有些相似。随着时间推移，脚下开始生根，在叫做他乡的地方，终于有了自身的颜色，回头一望，细细一想，哪里的山水都养人，只要能放开手脚，又何必耿耿于怀呢？选择一个时机放下内心的纠结，开创新的生活，有何不好？只要能活出滋味，故乡抑或他乡，又有多少真正的区别！再往后，一切变得自然，就像一棵树，渐渐长高，树冠渐渐丰满铺展，有了一片阴凉，有了一片小小的天地，再加上时间的沉淀，多了些淡然，也多了些坦然，脚下的土地，不管天南地北，跟曾经念念不忘的乡土，又有什么区别！最难得的，就是心安，就是一点一点修正自身的认知。
但是，故乡会一直在心头。故乡是根本所在。即便过了多年以后，有了栖身之所，曾经的迁徙，依旧记忆犹新。那片熟悉的乡土，蕴涵太多的人情风物，是一生都不能轻慢的地方。有人说，山上埋着白骨，上下住着人家，这就是故乡的另一种诠释。这也是故乡让人难以放下的因由之一。
我害怕故乡这两个字。因为，只要说到故乡，好像一张无形的大嘴，一下子就吞噬掉有关家乡的种种蕴味。但是，这又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很多人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故乡这两个字，很容易令人胸口生疼。
很多时候，故乡已变成抽象的符号，成了只能感觉、不能触摸的一种存在。某些时候，又非常具体，不忍面对。故乡可以是一棵树，一抔黄土。黄土里埋着爹娘，也埋着天真无邪的青葱岁月！
故乡这两个字，每读一遍，都是一种滋味。每个人去读，又是不一样的心情。故乡，把一个熟悉的家乡，高高矗立在心头！
作 者 简 介
程庆昌，籍贯安徽太湖，出生于1969年8月，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第30期（江苏文学院第2期）作家研讨班学员。作品发表于多种报章杂志，入选多种选集。散文《一个人心中一座城》获2014年苏州市“中国梦，我心中的梦”征文二等奖（一等奖空缺）；《苏州赋》获2018年“文脉江苏·江苏城市赋”征文一等奖；散文《云水禅心》获2018年第二届“禅源太湖旅游区”征文比赛一等奖。出版散文集《家在苏州》（与李建荣合著）、纪实文学《乡村匠人》、长篇小说《北桐星火》（与李登求合著）。《乡村匠人》系苏州市作协2017年重点作家创作扶持作品，获得2020年江苏省优秀报告文学奖。革命历史题材长篇小说《北桐星火》入选2019年安庆市长篇精品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