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峡丨与一本杂志相濡以沫(随笔)
偶尔翻到《砥柱》杂志的合订本,有许多感慨。细想,没有哪一本杂志像《砥柱》一样,与我相濡以沫近30年,相互之间老友一般守望相顾,相互扶助,一路至今。
关于《砥柱》最初的记忆,是1991年。那时我还在小镇的一家批发部工作,一天,邮递员给我送来一本杂志,是市总工会主办的,就是《砥柱》,上面刊发了我的小小说《纸婚年》。而今,已记不起是怎么给杂志邮寄的稿子了,反正那一时期,作为文学青年的我,每天都在不停地写呀寄呀,偶尔在报刊发一篇稿子,能带给我许多快乐。当时,《三门峡日报》副刊编辑赵安基老师曾这样点评我的小小说《竞》:“作者很勤奋,不停地写,不停地寄,愿作者常‘竞’下去。”
后来,文友宋云峰从部队转业,应聘到《砥柱》杂志做了编辑。于是,一次我到公司进货时,就按杂志上的地址,找到了《砥柱》编辑部。当时,该刊编辑部在市文化宫的后院,见到宋云峰后,他给我介绍了陈建勋等编辑。客套了几句,他们在那儿谈工作,我呆了一会,就告辞出来。临别,云峰说:有稿子就寄给他。那后,我开始不断地给《砥柱》投稿,一个月能投好几篇。偶尔,有短文在《砥柱》发表,大概每年能发两三篇,每发表一篇,能带给我许多鼓励。我最初写的一些短文,《祝福》《柔婉草》《最后的夏天》《紫丁香浸透的夜晚》……都是在《砥柱》发表的。有几篇在《砥柱》发表后,经修改,又在《河南日报》《散文百家》等报刊登了出来。这样,直到1995年。
对我来说,1995年是我人生值得记取的一年。那一年,我们公司在小镇设的批发部撤销后,我回到了三门峡市。当时,公司分给我两间老房子。那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建的筒子楼,墙皮耷拉着,破旧不堪。为此,我写了一篇短文,发在《三门峡日报》上,其中有这么一段,“上到楼上,半天看不清楼道。这是栋和这座小城同龄的楼房,没有厕所和水管,楼道满堆着炉子、脏水桶、砖块、自行车……仅能挤过一人。打开房门,又是一惊,满地垃圾不说,墙皮脱落着,竟是红土,顶部露着红砖,扯着丝丝缕缕的蛛网。想不到市里还有这样的房子。”没想到,这篇短文发表后竟引来郝国超、马云飞等好几个文友前来“参观”,其中就有《砥柱》的编辑陈建勋。
那天的情景我至今仍记得。当时,我虽和建勋见过面,但还不是很熟,他竟然打听着找到了我的住处。见了面,我把他让进屋,他扫视一圈说,果真和写的一样。那时,我正热衷写小说,他在沙发上坐下来后,问我写了什么,我就拿了几篇小说给他看。那些小说,篇幅多在一万字左右,他翻了翻,觉得有些长,就找了一篇短的,有五千多字。很快,那篇小说就刊发了出来。
应该说,那几年,是我和《砥柱》关系最亲密的一段时光。我工作和住的地方在经一路附近,距《砥柱》编辑部不远,一有空,我就骑着自行车往编辑部跑。很快,我就和《砥柱》的编辑大都成了熟人和朋友,陈建勋、李沅、尚月丽、孙希娟、靳翔、张保党……至今想起,他们的形象仍一个个清晰、鲜活,如在眼前。去的次数多了,时间久了,我们就常在一块聊天,成为了好友、文友,时常在一块聚会,聊天、喝酒。那也是我在《砥柱》发稿最多的时光。有那么一两年,我就像是《砥柱》的专栏作者,最多的一年,几乎每期都有我的稿子,一年能发十多篇,《城市二题》《女人故事》《情人二题》《生肖脸谱》《动物趣话》……一次,我写了篇《往事是我们心底最柔软的器官》的小说,有七八千字,责编靳翔说这是他看到我写的文章中最好的一篇。可是由于篇幅太长,或是什么其他原因最终没能发出来。为此,靳翔不止一次对我表示惋惜。由于靳翔的看重,让我觉得那篇小说值得修改。后来,几经修改,那篇小说发在南方的一本文学杂志上。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电脑开始出现,一些写作者在报刊介绍电脑打字的方便、快捷,我们羡慕的不行。要知道那些年,抄写是一个写作者最头疼的事,一篇文章要反复修改,没有两三遍改不出来。记得最先是建勋买了台旧电脑,别人淘汰下来的,没事就在上面练习打字,每次去我都忍不住过去看看、摸摸。由于电脑写作的便利,自由撰稿人开始不断涌现,据说有的自由撰稿人每年的收入是工薪阶层的数倍。想不到写作竟然能成为致富之路,我们也跃跃欲试。记得有一年,“性骚扰”成为了社会的敏感话题,为此,建勋提议我们合作,写一本有关性骚扰的书。于是,建勋、江枫,加上我,我们三个人经过筹划,开始写一本《性骚扰与我们有多远》的书。每人分一些题目,写好后合在一起,整一本书。大约写了半年多,有10多万字,最后,经建勋编辑,并找人在电脑上打了出来,还专门写了推介信,把内容简介和目录附在后面,向各大出版社投稿。但最终却没有一家出版社回音,结果那本书也就不了了之。后来,我写的其中两篇,在《黄河黄土黄种人》上发了出来,算是没有白写。
进入新千年后,《砥柱》搬到了崤山路。那一时期,虽然我向文学期刊投稿的多,但《砥柱》仍是我最关注的杂志之一。张保党、师宝华、王密成、孙希娟、杨磊……《砥柱》的人员变换,但我与它的关系从没有改变,像朋友一样。本来,我很少写杂文,由于《砥柱》的需要,我开始尝试写一些杂文,《成为自己 》《老Q著书》《在公文里想念文学》《对“十大荒唐事件”的另类解读》……那几年,《砥柱》杂志每年评选好作品奖,我有两篇文章先后获奖。也是那一年,为纪念省杂文学会成立20周年,河南省杂文学会与《大河报》报联合举办“天冠杯”河南省杂文大赛,我把给《砥柱》写的一篇杂文整了整投了去,竟然获得了三等奖。2008年,已作为《河南工人报》记者的陈建勋,还专门对我的写作进行了专访,写了一篇报道,发表在报上。
这期间,《砥柱》虽几经起伏,但它的忠实作者和读者都未曾远离。再后来,陈建勋又回来主编《砥柱》。那是2012年和2013年吧,我在《今日陕州》编辑部做编辑,每星期都要到三门峡日报社去编排报纸。当时,《砥柱》编辑部与三门峡日报社只隔条马路,出报时,我常到《砥柱》编辑部去坐。每次去,建勋都会泡上茶,聊一会儿时事和世事,老友间那种温渥的情谊让人暖心。2013年秋天,市总工会大楼竣工后,《砥柱》又要搬家。建勋把那几年的杂志整了整,装订了合订本,我拿了一套。回到家,翻开那几年的合订本,就像翻开了许多记忆。
《砥柱》搬到总工会大楼新址后,由于距离等原因,去的少了,但每年都会给《砥柱》写一些稿子,就好像是老朋友一般,隔一段不见,就好像少了些什么,心里就有些空落。而且这些年,每年春节期间,建勋都要召集《砥柱》的老编辑、老作者和老友们,在一块坐坐,我们称之为《砥柱》文友会,成为我们难得的每年最向往的聚会。
岁月沧桑,还有多少人、事,能这样与我们相濡以沫,抵抗岁月的流逝,慰藉心底那份淳厚、悠远的情怀。
作者简介:
陈新峡,男,60年代生人,省作协会员,某报编辑、记者。作品曾被《周末文汇》《都市文萃》《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等报刊转载,并收入多种选本,多次获奖。著有小说集《存在与流逝》,散文集《面湖而坐》获2011年三门峡市“五个一工程”特别奖。现居河南三门峡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