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美丨秋雨秋思
秋雨迷蒙。雨丝缥缈纷飞,轻轻柔柔,似在悠悠诉说人间的故事。
小时候,总喜欢下雨的日子。因为下雨了,我们不用到田里干活,父母也可在家休息。一家人就会围坐在家里,温馨地闲聊,或者母亲设法弄些好吃的,然后一脸慈爱地看着我们四姐弟狼吞虎咽,一扫而光。
记忆中,母亲做的月饼一直在飘香。那时,家里真是过着举步维艰,捉襟见肘的日子。每到中秋,看着别的小孩吃月饼,我总是很羡慕很眼馋。多希望父母也能买上一堆月饼,让我们四姐弟吃个够!可是没有那样的时刻,年幼的我们好像吃什么都没有达到吃够吃厌的地步。包括母亲做的月饼。其实母亲做的月饼很简单,就是和上面粉,等面粉发了后,用手捏成圆圆的月饼样子,里面包上一些白糖做馅,然后放在锅里烙。我不知道母亲怎么烙的饼,烙得那样香!出锅的饼两面都是金黄金黄的;有时,白糖被烤融化了,从饼里面渗出来,像猪油一样,闪着白亮亮的诱人光芒。我们迫不及待地拿起,咬一口,“哎哟!”烫得嘴唇直哆嗦。这时,母亲总是怜爱地嗔怪:看你们,不慢慢吃!我们四姐弟,一人捧着一饼,饼烫,便把饼从一只手心撂换到一只手心,同时,故意吃得吧嗒吧嗒响。那个吃相,仿佛是神仙也吃不到的美味。我通常吃得比较慢,有时哥哥和弟弟吃完了,我便举着饼在他们面前晃悠,把他们气得干瞪眼。母亲说,别的小孩吃的月饼,是钱买的,我们吃的月饼,用多少钱都买不到的。许多年后的中秋,各种各样的月饼上市,蛋黄的、火腿的、水果的、洗沙的……口味五彩缤纷,但我吃后都觉得没有母亲做的月饼香。母亲的月饼,是单纯的样子,是单纯的香味,但让我回味久久。
秋天的夜晚,月色清幽。犹记得一家人坐在煤油灯下剥花生的情景。昏暗的灯影,一袋或两袋晒干的花生静静躺着,等待我们剥壳。父母要把剥好的花生拿一些到市场去卖,一些留做种子。本是枯燥的手工活,但睿智的父亲让它变成了我们的一种乐趣。在剥花生前,父亲通常给我们四姐弟一人一个杯子,叫我们把颗粒饱满的花生装在杯子里,干瘪的小颗的花生粒集中放在一个碗里,然后让我们比赛剥花生。谁先把杯子装满,谁就获胜,父亲会奖给获胜者两毛钱。于是,我们四姐弟争先恐后地,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剥得热火朝天。红红胖胖的花生一颗颗掉进杯子里,似乎是欢快的样子。有时,我们会迅速地把干瘪的花生丢进嘴里,咂咂地吃着,父母也不责怪。一家人一边剥花生,一边说笑。有时父亲还给我们讲故事,或哼唱他喜欢的歌。漫长的夜晚就这样悄悄地无声流逝。睡觉时,手里攥着父亲奖励的几毛钱,尽管手指发红生疼,但心里乐滋滋的。剥花生的事情要持续几个晚上,我们四姐弟乐此不疲。
如今,满头白发的母亲不再做月饼,满面皱纹的父亲也不会让我们剥花生比赛了。那些年的月饼、花生,在我的记忆中永远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香味。在艰难的岁月里,日子总是很清苦,但清苦里总有一种回味无穷的甜。
作 者 简 介
赵青美,笔名“心随花开”,贵州省一名普通英语教师,爱文学,爱生活,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点滴和个人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