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店独家实录丨停工的做好剧组解散准备,复工的每天至少6次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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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月27日横店剧组全部停工以来,被横店停工影响的剧组工作人员多达6600多人,有的剧组直接黄了,有的原地待命,有的准备开始发放解散通知……

在等来2月13日的复工申请通知后,第一周无剧组通告,第二周陆陆续续有剧组申请,但复工前需要答题,有人答了3次才拿到满分通行证。

准许复工的剧组也不过零星两三个,每天只开工4小时,前前后后至少要喷6次消毒水,没有人,没有一刻敢懈怠。

距离立春已经24天了,但对于横店来说,冬天才刚刚开始。
都说2019年很难,但对“漂”在横店的人来说,2020年更难了。
这座昔日热闹的影视城,如今沉寂萧条,褪去了万千聚光灯的闪耀,景区里看不到摩肩接踵的人群,走在万盛南街上,闻不到烤土豆、麻辣烫的香味。
无工可开的“横漂”们,被困在了酒店里。
年轻的小演员们没有人邀请他们参加“云直播”、“云综艺”、“云音乐节”,他们能做的就是待在酒店中,等待复工那天的到来,谭政就是其中一员。

在接受我们采访时,他有个词重复说了两次,现在听起来,未免有些心酸,那个词是“渺茫”,他说“像我们这些网剧小演员,复工的机会更渺茫”。

“停工后,副导演让我做好剧组解散的准备”

在停工之前,谭政1月5日进组开始新剧的拍摄,这一次他演了一个热血中二的乐天派。和剧中的角色如出一辙,谭政在1月26日得知停工时,一点儿也不慌,不以为意,甚至“心里很开心”。
谭政所在的剧组选择了全员原地待命,大家一起被安排住进了横店的度假村,酒店环境很好,在床上就能拉开窗帘享受日光浴。
停工后,谭政有了更多可供自己随意支配的时间,原本每天必须6点半起床,现在变成了自然醒。
被困在酒店的第一天,他早上洗了堆积的衣服,下午抱着零食看起了综艺,晚上看了一会儿书,半夜饿了,外卖点了一顿烧烤配可乐,小日子过得很舒坦。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停工的第三天,外卖停了。不仅是麻辣烫、烧烤,就连超市里的外卖也停了。想要外出采购,需要先和制片人请假,然后出门还得记录出入时间、姓名、体温、手机号码等信息。
每隔两天,谭政就会按要求请假报备,出门采购一次。出门时,谭政发现酒店的门口,已经有安保警察开始驻扎。去超市的路上,看到有些路口被铁架子封了起来,拉起横幅,横幅上写的都是抗疫标语。
随着时间推移,金华、东阳的高速路口都停止进入,私自外出采购便也不允许了。每个剧组只能是生活制片可以出门给各个部门采购,其他人一律不许出门。
每天都有专人来进行消毒,剧组也安排口罩的发放,微信工作群里还有关于抗疫的消息不断提醒,“不要离开房间…不要随意走动…不配合剧组管理制度的,一律严肃处理,罚款2000元”。谭政还听说,为了怕有人乱跑,有的剧组甚至在演员房间门口贴上了封条。
谭政所在的剧组,近三百号人,真正地被封闭在了酒店里。
一直乐呵呵的谭政,终于开始慌了。
要知道,谭政在疫情爆发初期感冒发烧,被拉着去做CT检验时,都没慌,如今因为复工的遥遥无期,开始感到前途渺茫。
首先是资金问题,他和剧组原本签了2万的打包价,先签合同,拍摄结束后付款。如今停工,这2万元变得遥遥无期。
虽然停工期间吃住费用都由剧组包了,但他在北京每月6000的房租依然要缴。没有存款,只能预支了,谭政大咧咧地说,“90后,就靠花呗”。
而谭政所在的剧组,原本预计3月10号左右全组杀青。如今眼看着3月就要来了,但何时能申请到复工,依然是未知数。副导演也已经叫大家做好剧组解散的准备,如果申请不到复工的名额, 剧组只能无限期延长。
听到“做好剧组解散的准备”,谭政心凉了,这种“无限期延长”的情况,在他看来就是不拍了,他从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虽然口头上都说暂停拍摄几个月后再复工,最后都不了了之。

谭政还上网查询17年前非典那会儿的剧组情况,他提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今年估计就能拍1部戏或者在年末拍一部戏”。末了,他感叹一句,“感觉我要失业了”。

“复工后,一天至少要进行6次消毒”

其实,谭政也原以为自己可以等到复工。但后来发现,从申请到批准复工,中间的过程十分繁琐复杂。
复工之路,并不好走。
首先,剧组得先提交申请。申请后会安排专人来巡查,以判断剧组是否需要复工,剧组人员都会格外重视这次复工的巡查,会挨个提醒剧组人员戴好口罩,监督管理好自己。
紧接着,剧组的全体人员还需要在“东阳点点点法”这一公众号上进行疫情相关实名制考试。考试题一共包括25道,涵盖单选、多选和判断等多种题目类型,所有人都必须拿到100分,这是满足复工的条件之一。谭政的一位朋友连考了3次,才拿到了100分,不至于拖了剧组申请复工的步伐。
但并非所有申请复工的剧组,都能参加这个实名制考试,谭政在#横店剧组复工前需参加考试#这个话题上热搜前,都没听过,也没收到过任何通知。“像于正的《传家》、赵丽颖《有翡》这类横店大组还未复工,像我们这些小演员拍的网剧复工的机会更渺茫”,谭政自我安慰道。
谭政身边已经复工的朋友有且只有一人,他朋友称以往开工都是奔着持久战去,如今每天11点出工,3点收工,外出工作时间只有区区4个小时。
复工后的防疫消毒工作,也更严谨了。平时在度假村,也就清洁阿姨每日消毒一次,复工后,从出门到最后进门,至少要进行6次的消毒——
出门上车一次、下车一次、进入景区一次、吃饭一次、收工上车一次、下车一次。
一窝蜂的片场也不复存在,每天大概只有十几人在现场,拍摄的场次主要围绕主角对白这样简单的文戏,没有群演。
现场拍摄试戏时,口罩必须要戴着,只有正式开拍时,只有被镜头拍摄到的演员才能摘下口罩,而其他人则全程口罩贴脸,没人敢随意取下口罩,透一口气。
虽然复工侯拍摄条件很艰苦,但谭政依然向往复工的日子,毕竟,有戏演就等于有饭吃。
2017年毕业后,谭政就坐上了大连通往北京的火车,随后便是投简历、试戏,再辗转去其他城市拍戏,如此循环,日复一日。
去年谭政总共拍摄了7部作品,其中包括3部是网剧和4部电视剧。一般在电视剧中,他的角色戏份很少,主要收入靠的是网剧,一年下来收入不过是5、6万。
今年他原本打算更加紧步伐,争取拍得更多,赚得更多,但疫情的突然袭击,打乱了他按部就班的生活,他甚至开始琢磨等回到北京后,要找个兼职贴补家用了。
采访最后,我们问谭政,疫情结束后,最想干的一件事情是什么,他说“如果我们剧组申请到复工的机会,那就继续拍完。然后回到北京,继续开始跑剧组、投简历、试戏……哎呀妈呀,脑瓜疼。”
(文章配图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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