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垣征四郎指挥半个师团突入山西,平型关会战突然揭幕

1937年“七七事变”之后,日军中的强硬派将冲突扩大化,大举侵占了平津地区。尔后陆军参谋本部决定将中国驻屯军升级为华北方面军,任命强硬派寺内寿一大将为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增兵添将,继续沿平汉路、津浦路、平绥路向华北进犯,企图“挫伤敌之战争意志,获取结束战争之局势,迅速歼灭河北省中部之敌。”中国国民政府第二战区部队紧急用兵于平绥路方向,在察哈尔、山西、绥远交界的咽喉要地南口布防,与东条英机率领的关东军察哈尔派遣兵团、板垣征四郎率领的华北方面军第5师团及独立混成第11旅团展开激战。

南口之战,国民党汤恩伯第13军打得很是英勇,给了日军以重创。傅作义第7集团军、卫立煌***也先后来援,形势本来不错。然而由于防守张家口的第29军刘汝明部斗志不坚,准备反攻的晋绥军第61军李服膺部前进不力,导致张家口防线被突破,坚守南口的汤伯恩部腹背受敌,不得不下令全线突围,南口亦随之失守。至8月底,南口会战失利,察哈尔省全境也很快沦陷。由此,平津地区和沿平汉路进攻的日军侧翼都得到了保障。

其后寺内寿一指挥华北方面军主力沿平汉路、津浦路进攻河北与山东,而东条英机率领的关东军察哈尔派遣兵团则在伪蒙军配合下则沿平绥路扑向晋北重镇大同。寺内寿一主张速战速决,预想集合华北方面军主力,依靠其远远超过中国军队的火力和机动力实施快速突破,在河北中部平原击败国民党中央军主力,以迫使国民政府屈服停战。当时日本军部规定以保定至独流镇为进攻限制线,寺内寿一还不满意,想一举进占石门(石家庄)至沧州一线。

不过,此时寺内寿一还未想很快把战火烧到山西去。因为那里地形多山,不利于日军机械化部队行动,也没有打到国民政府的痛处。然而东条英机指挥关东军察哈尔派遣兵团轻取察哈尔省全境后,一时忘乎所以,欲建新功,又沿平绥路继续向西打,想占领雁北和绥远。这样一来就把战火烧到了山西,结果是打乱了日本军部的计划。

在历史上,欲控制华北,必夺取山西,此处素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日军沿平汉路、津浦路、平绥路大举南下西进,可急坏了山西的土皇帝、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此人是20世纪中国历史上一个非常老练狡猾的地方军阀,天生精明会算,多年来守着家门口的一亩三分地与国内各种势力周旋,谁都拿他没多大办法。日本军部和寺内寿一怎么想的阎锡山是不知道,可眼下东条兵团真的打上门来了,这再怎么算也没用了,必须要亮招。阎锡山思来想去,是战是和,一脑门子官司。最后他还是吸取了张学良的教训,不拼点老本就得成丧家之犬,铁算盘也只有高呼抗战了。

阎锡山判断,日军沿平绥路西进要在晋北搞动作,其运送兵员、军火、给养,展开机械化部队,首先就得拿下公路、铁路枢纽大同,战场将在雁北地区摆开。而大同是太原北方的重要屏障,不可有失。他当即部署了大同会战,调晋绥军傅作义第7集团军、杨爱源第6集团军分别组成北南兵团,向大同以东聚乐堡地区已设国防工事地带集结,准备对进犯日军发动钳形攻势;第61军军长李服膺率部防守大同东北侧有国防工事依托的天镇、阳高地区,阻止日军前进,为北南兵团集结赢得时间;待部署完成后,李服膺部沿平绥路节节后撤,将日军诱至聚乐堡正面主抵抗阵地,北南兵团再趁势对敌实施包围钳击。

阎锡山盘算得不错,如按会战计划执行雁北这一仗是有得看的。但是他一贯首鼠两端,虽然部署了大同会战,但总是舍不得拿老本去硬拼,还幻想着能外交解决。为此他派密使去会见了伪蒙军将领李守信,请求李守信能代为与日本人周旋,企望日军绕开山西去侵扰别的地区。因此阎锡山故意含糊敷衍在天镇和东条兵团死顶的李服膺,期望能多拖些时间。当傅作义建议及早发动大同会战时,阎锡山又以蒋介石派来入晋增援的刘茂恩第15军未到为由按兵不动。结果孤立无援的李服膺部终于被东条兵团击溃,连续丢失天镇、阳高等要地,致使东条兵团沿平绥路直扑大同。

正当阎锡山的目光瞄着雁北之时,板垣征四郎率华北方面军第5师团及独立混成第11旅团,于9月6日由南口方向南下占领蔚县、涞源,并直趋广灵,从斜刺里又猛插了阎锡山一刀。阎锡山惊觉不对,日军主力似乎不在大同方向,而是在东边的平型关方向。如此一来,山西腹地已告急,雁北乃至绥远就都顾不上了。他急忙就近抽调兵力驰援平型关,并决定终止大同会战,放弃大同,将在雁北地区作战的部队南撤到雁门关一带布防,包括绥远傅作义部主力,摆出了北倚恒山、雁门关,东向平型关的阵势。但是阎锡山又犹豫不决,将过多兵力放在雁门关一线,没有决心将防御重心转向平型关,还想着能两面撑住,这就给了板垣师团以可乘之机。

9月13日,东条兵团攻占重镇大同,晋北失守,举国震动。国人纷纷将矛头指向阎锡山,责骂他畏敌如虎。蒋介石也发来电报,斥责阎锡山“临阵慌乱,御敌不力”。阎锡山慌了,为了推卸战败责任,他以开会为名扣押李服膺(后将李枪决),让其当了替罪羊。为了表示自己坚决抗战的意志,阎锡山亲自坐镇位于雁门关南侧的太和岭口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部行营,又要组织雁山会战,期望能将日军挡在雁门关外。同时,他向中共方面求援,请求正进入山西的八路军驰援平型关、雁门关和五台山地区,配合国军作战。然而东条兵团并未急于沿同蒲路南下,而是以一部兵力继续西进,直取因傅作义主力入晋参战而兵力空虚的绥远。就在晋绥军主力云集雁门关一带之际,另一路日军板垣征四郎第5师团却突然攻入山西,进展迅速,在洗马河地区击败了晋绥军刘奉滨第73师,进占广灵,随后又西进南下连夺浑源、涞源、灵丘,兵锋已直指平型关。

板垣征四郎指挥的第5师团是日本陆军最早编组的7个师团之一,又是侵华日军中机械化程度最高的样板师团,号称“钢军”。其下辖步兵第9、第21旅团的4个步兵联队,以及直辖的辎重联队、工兵联队、野战炮兵联队、骑兵联队、通信队、卫生队等,编制总兵力2.55万余人。由于部队有部分缺额,至进攻平型关前,总兵力为2.16万人。本来第5师团是作为华北方面军预备队在南口方向投入作战,有所斩获后已无新的作战任务。为了集中兵力攻占保定,日本军部将第5师团下属第9旅团抽出派往平汉路方向参加作战,板垣手里当时只剩下了半个师团,转为机动状态,保护主力的侧翼安全。

然而板垣不愧是曾经制造“九一八事变”的死硬分子,胆大包天,不甘心守南口,竟然想要去打山西。当时日本军部和华北方面军都没有这个计划,也不支持板垣这么干,希望其部队能顾全大局,“不要深陷于此(山西作战)行动”。但板垣一贯玩下克上玩惯了,就直接找了在参谋本部当作战部部长的好哥们石原莞尔,结果一番游说后绿灯放行。板垣就带着半个师团约1万人和独立混成第11旅团出发,协同东条英机的察哈尔派遣兵团向山西发起了进攻。

板垣想打山西并不是一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了。在日本军界,板垣是与土肥原贤二、矶谷廉介并列的陆军“三大中国通”,对当时中国的地理、政治、经济、军事情况相当熟悉。早在一年多前,板垣还当着关东军参谋长时,就以到五台山进香为借口考察了山西各地,暗中勘察好了一旦开战后的进攻路线。板垣盯住的目标就是平型关。他明知道阎锡山部署在山西腹地的部队至少在10万人以上,却还是敢带着半个多师团铤而走险,真不愧是时人称之的“板垣之胆”。

平型关位于山西东北部的内长城上,是恒山、太行山两大山脉的交接处,东通冀北,西抵雁门,为晋冀两省的重要门户。在两山夹谷中,纵贯着一条由东北向西南延伸的狭窄谷道——蔚(县)代(县)公路。其中从平型关山口通向灵丘县东河南镇一段,总长近30公里,公路两侧沟深谷多,地形复杂,部队运动不便,易遭到伏击。从此处进攻本属用兵之大忌,因此这段公路在战略上被视为是一条“静态走廊”。由于是两省交界处,也是第一、第二战区的接合部,加之地形的关系,中国军队在这一带的防御比较薄弱。如果不是非常熟悉山西的地形,是很难抓住这个空当的。阎锡山就认为日本人不熟悉中国地理,不会冒险从此进攻,所以在这个方向只部署了少量兵力以防万一。

偏偏板垣就是要从此处打进去,沿蔚代公路奔袭平型关,突破内长城,再继续南下抄断雁门关中国守军的后路,配合东条兵团将其一举歼灭,然后直取太原。因此,他派粟饭原秀大佐率第5师团第21旅团第21联队(以下简称粟饭原支队)于9月13日攻击洗马河,击败晋绥军刘奉滨第73师前卫团,并乘势一举攻占广灵,刘奉滨在战斗中负伤后率残部逃往平型关。打开突破口后,粟饭原支队从广灵继续西进向浑源进攻,第21旅团旅团长三浦敏事少将指挥旅团主力南下向灵丘推进。至9月20日,浑源、灵丘先后陷落,平型关及内长城一线立时暴露于敌前。与此同时,向平汉路进攻的第5师团第9旅团主力也占领了涞源,保障了板垣师团主力的侧背安全。至此,山西战场的局势已急转直下。

随着平型关方向局势恶化,阎锡山猛然发觉自己误算了,板垣这老小子是要给他来个釜底抽薪呀!一旦平型关防线失守,日军就可直取地形开阔的滹沱河谷,第二战区部队只有后退150公里到忻口方能立足。如此不但雁门关防线已形同虚设,太原也将直面日军攻击。他不得不放弃雁山会战计划,重新对部署进行调整。

经过一番苦思后,阎锡山还真琢磨出了一个新的作战构想:10年前北伐战争时,阎锡山曾响应国民政府,与张作霖的奉军在晋东北展开大战。当时他放开了平型关门户,将奉军诱至平型关以西的繁峙、五台地区予以痛击,一举获胜。有此成功经验,老阎的铁算盘又打得噼啪响了。他决心复制历史,拟放纵日军逾越平型关,诱其深入到平型关以西、繁峙以东的砂河一带开阔地,然后集中优势兵力,从五台山、恒山南北发动钳击,同时截断平型关后路,将板垣主力一举围歼。阎锡山自诩这是一个“口袋阵”,“把敌人放进口袋里,给以狠狠的打击!”

就在这时,八路军驻太原办事处主任彭雪枫来太和岭口拜会阎锡山,通报八路军(其时已改称国民革命军第18集团军,编入第二战区战斗序列)第115师林彪部正昼夜兼程向平型关地区开进。阎锡山大喜,当即表示要抗战到底。关于今后指挥八路军的问题,阎锡山明确提出拟用两个原则:一为事先相互商议;二为临时将计划部署通知八路军,由八路军自行酌量行动。据此双方确立了基本的指挥关系。在向八路军求援的同时,阎锡山还答应先送给八路军79式步枪子弹50万发和冲锋枪、机枪200支。对于向来小抠算计的阎老西来说,这也算是一次大出血了。

形成了决心后,阎锡山随即调整部署,以王靖国第19军、杨澄源第34军于雁门关、茹越口、砂河北方向布防,监视东条兵团动向,机动戒备;第6集团军总司令杨爱源指挥第6集团军副总司令孙楚第33军、高桂滋第17军及从广灵退下来的刘奉滨第73师(已由旅长王思田代理师长职务),沿平型关、团城口附近内长城线已设阵地布防,抗击从灵丘西犯的日军,掩护主力向平型关方向集结。任务完成后,孙楚、高桂滋部主动转移到繁峙南侧的五台山地区转为南机动兵团;以陈长捷预备第1军、郭宗汾预备第2军占领繁峙南北一带的主抵抗阵地,由第34军军长杨澄源担任总指挥,在加强的野炮团、重炮营支援下,吸引日军强攻,消耗其战力;以第7集团军总司令傅作义指挥绥远第35军、刘茂恩第15军等部组成北机动兵团,潜出于繁峙东北的恒山地区,待机与南机动兵团同时出击,南北钳击板垣师团;另以第33军孟宪吉独立第8旅、王思田第73师,以及应邀前来支援的八路军第115师林彪部,共同抄击平型关、团城口,强力截断日军后方,配合主力全歼板垣师团。集合10万之众来围歼板垣师团1万余人,阎锡山对自己搞出的这个作战计划非常得意,期望着历史能够重演。

应该说,阎锡山制定的这个平型关会战计划相当有可取之处,不愧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六期毕业生。真要能够实施,板垣师团可就有点好罪受了。偏偏,这时有人出来坏事了。

第6集团军总司令杨爱源虽受命指挥平型关、团城口方向作战,但其本人一向没什么主意,对第6集团军副总司令孙楚是言听计从。第6集团军总司令部设在平型关以西约15公里的大营镇后,杨爱源也很少来司令部,实际主持作战指挥的就是副总司令孙楚。对于放日军进平型关内打的“口袋阵”计划,孙楚很有意见。他认为进犯广灵、灵丘的日军不过是一支游动牵制的奇兵而已,而其主力是机械化兵团,势必要依赖铁路运输,可经大同沿同蒲铁路迅速指向雁门关,不会舍长就短倾力来攻荒山野岭的平型关。如果将担任疑兵的日军放进平型关内打,恐正中敌计,使我方兵力分散,而利于敌人分进合击。现在平型关方向已部署了3个师加2个独立旅,不下16、7个团,又有八路军林彪师抄击于敌后,兵力足够将日军阻止于平型关外了。

孙楚这个人常有神来之想,语出惊人,因而有个外号叫“孙神经”。这次他坚定了想法后,就使劲撺掇杨爱源,说阎长官判断错误,作战计划断不可行,必须使其改变云云。杨爱源当然赞成孙楚,立即就回了太和岭口向阎锡山面陈。偏巧第19军军长王靖国也担心其负责的茹越口至雁门关方向兵力单薄,便跟着忽悠说雁门关才是日军进攻晋北的主要目标,应该保留兵力为在雁门关前与敌人决战做准备。可怜的阎锡山本胸有成竹,可架不住手下几个嫡系大将一说再说,最后就同意了孙楚要求坚守平型关的建议。遂改变部署,将原本组成北机动兵团的傅作义、刘茂恩等部转为重点守备雁门关方向。

9月19日,阎锡山由太和岭口回到太原办事,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即偕彭雪枫前往会晤。阎锡山想让远道赶来的八路军第115师林彪部和第120师贺龙部集中于灵丘东南地区,负责袭击日军左侧背,配合正面晋军出击。彭德怀根据中央军委指示提出林彪师已经向灵丘以南地区集结,但贺龙师要出晋西北持游击作战姿态。双方经过讨价还价后,确定林彪师以一个旅集结在灵丘及上寨地区,相机协助战区正面守军袭击日军侧翼,另一个旅进至阜平地区待机;贺龙师分兵向晋西北、五台东北地区展开。

阎锡山返回太和岭口后,9 月22 日,中共代表周恩来、八路军总司令朱德和及左权、彭雪枫等八路军将领来到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部行营,与阎进一步商谈了关于八路军的游击地区、军队驻防及兵力使用等问题。双方再次明确了第115师的作战任务和指挥关系,阎锡山同意八路军独立自主发挥游击战的特长,周恩来、朱德也同意在有条件下配合友军进行运动战。

就是在这种形势下,第二战区组织的平型关会战拉开了帷幕。当时谁也不会想到,八路军第115师先声夺人,在平型关前打出了一场天下皆传的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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