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缑城草木记】清明吃“青”草 / 开普饭

青

俗话说：“清明吃青草，四月八吃柴脑。”春天里有许多野草和树木的嫩叶给予人们美食，这是大自然的恩泽，也是民间百姓的聪慧选择。春天的许多植物美食有药膳价值，调节阴阳，排毒养生，激活机能，补充冬天蛰伏后的活力。

“清明吃青草”，主要指的是香蒿之类植物，民间一般在春天里采之、焯之、剁之，拌以米粉或麦粉做成各类美食，比如青麻糍、青麦馃、青团、青麦糕、青汤包、青餣等。

植物食材“青”，古文字为“菣（qin）”，也有人谓菁，其实种类多样，宁海人四方八乡喜欢的品种不一，大多是菊科类植物。我以自己家乡的习俗为例，介绍一下“青”的物种与美食，作为一种风俗传承记录吧。

“惊蛰”一过，万物复苏，生长迅速，尤其是植物。家里年里头有白事的人都赶在惊蛰之后提早挑青，制成青类食品祭早坟，一般都是捣青麻糍祭祀。过了“春分”便是“清明”，这两个节气之间，宁海民间的百姓各家各户忙着在山上田野挑“青”这类植物，准备清明节的主食。

宁海东路人挑青比较挑剔

按照喜好程度依次而分

麦碎青

麦碎青，香蒿里的上等佳品，可尊为“皇妃”。细碎的叶子青绿绿，外表白绒绒，蒿香幽幽，如同一位位雅气的女性，粉妆玉砌，高贵冷艳，多长于山坡茅草丛，没有一丝污浊。刚出芽时，植株形如凤冠，依地长成盆形，久之会长高抽蕻。

记得小时候的清明节后，高山茶地坝的岸边有许多抽蕻的麦碎青，经常趁采茶叶中午休息时间，挎着茶筐一个时辰便可割满一筐，捎下山后，择去杂物硬梗，加少量碱焯之，趁好天气晾干，叫“青干”，装入坛中，藏到年底冬季做各种“青”的美食；也可以在平日里馋青美食之时，随取青干泡胀成鲜品，制成“青食”。

在没有冰箱的年代，“麦碎青”成了首选的青类干藏品，因为它防蛀虫防潮防霉，干藏三年也不坏。可惜，现在山野丛中灌木疯长，无人修理，荫了它的生长，近几年山里头已稀少了，不像昔年的长势。

糯米青

糯米青，叶为大羽状碎叶，正面翠绿，背面有白色绒毛，叶柄呈褐红色，叶子芳香怡人，是青类“贵妃”。

除了山坡上常见，田野堤坝更是它的领地。下洋涂的海涂养殖场的坝边，到处可见，一个堤坝便可割满一蛇皮壳袋。下洋涂附近一带的村民，喜欢割之做青餣。我曾陪伴城里的亚菁姐，开着路虎去割它、运它，特受城里人的青睐，派头十足，不愧是青中之“贵妃”。

剪刀青

小时候，曾是满山坡的剪刀青，现如今已少见了，物种的退化是因为人们缺少利用它，山中灌木的肆长势头压制了它的繁衍。

它，叶子宽大肥厚似剪子状，再加它有特异的止血消炎杀菌效果，故名为“剪刀青”，想必先人受之惠泽颇多，刀割剪伤全凭它来敷伤治愈。它应该是“嫔妃”级别。

记得小时候有了麦碎青、糯米青，就很少割它，偶尔看到长得肥壮嫩飘的就割一些。据中医药理记载，它对肠胃也有止血杀菌之功效，先辈的传承，后人的仿效，剪刀青是平民的草药与食膳。我老爹从山里刨了一些种在花坛里，成了常备的一味草药，老爹独宠于它。

鼠麹草

鼠麹草，长得有点儿别致的菊科，有的地方叫鼠曲草、黄花曲草、清明菜，我们小时候叫“田鼠”，像个动物的名字。整株”田鼠”外表附生白色拉丝绒毛，若罩着白色真丝纱裙的少女。

割之，做成的青食品，口感清香，虽不及以上几类的香醇。但由它制成的食物柔软如绵，咬一口有拉丝的感觉，韧纠纠软塌塌，因此深得人们喜爱，该算是青中之“宠妃”吧。

黄花鼠麹草：多见于平原田野，植株簇生茂盛，折嫩蕻取之，花儿多头聚生，金黄亮丽。

山地鼠麹草：匍匐草坡生长，个儿娇小俏丽，白绒绒的茎叶，特别干净秀气。

白花鼠麹草：叶片较薄，叶色浅绿，叶表也附有绒毛，花儿灰白。

马耳朵

土名“马耳朵”的青，状如小蓬草，其实不然。叶子颜色深绿，叶缘圆润，触摸的感觉毛茸茸、软绵绵的，甚是舒服，犹如动物的小耳朵，也许这就是名字的来历。

其实，它就是野地的螺旋紫宛。在秋天的时候，宁海一带的山涧、路边的草丛里经常能看到它清丽的身影，螺旋紫宛初开，花朵儿青紫色，清丽秀气，菊香幽幽，煞是好看！只是你不认识它罢了。清明时节野地挑青时候遇到它总会割上一些，混入其他青中，因为喜欢它那种特有的馨香，可谓是青中之“美人”。

山马兰

山马兰就是马兰草、马兰头。与田岸边长得有点不一，个儿大，香气浓，菊科类植物，它除了入青的队伍做美食外，可以做凉拌菜，根茎叶花皆可食，是治肝病凉血解毒的佳品，女性朋友的许多病症可以用到它。

夏天里，它便会开出青紫色的花儿来，十分漂亮，我常常折下几束插花观赏。

它生命力极强，根系发达，花儿从夏天一直开到冬雪霜降来临，可谓是农间的“俏姑娘”。山野里经常能遇到它，清明节时总会割一些加入青的队伍，为美食添色增香。

田青

田青，植物名为“泥胡菜”，菊科植物，一般多长于田野。叶纹大锯齿状，如同镂空雕刻的图案。叶片间有白绒绒的毛，似乎涂了脂粉，十分好看，只是个儿都很大，到了初夏会开紫色的花朵。

清明时节住平原的居民把它当作青，归入青的队伍做清明节的美食。而山里人有的是“麦碎青、糯米青”等，一般不吃此大个子“田青”，它可谓是民间的“粗野大脚姑娘”了。药书中介绍它，全草可入药，具有清热解毒、消肿散结功效，可治疗乳腺炎、疔疮、颈淋巴炎、痈肿、牙痛、牙龈炎等病症。

白毛青

白毛青，是苦蒿的一种，比甘草小点，色味不如香蒿芳醇，味道也苦涩，先辈们肯定经过不断品尝，才感觉到它的缺陷，不大欢迎让它加入青的队伍，它是被打入“冷宫的弃妇”。虽则可食用，野地里丛生特别多，但极少用它。然而，它却受卖青的小贩青睐，掺入香蒿中出售。如果量一多，味道就苦，小贩只能少掺点儿。但它长盛时割下来，也是点火驱蚊的好东西。

青的美味

清明前后，城里乡下的人们去山野挑青（割青）、择青、焯青、剁青，除了清明节做美食外，总会多挑一些青，焯熟去涩晾凉后，藏入冰箱，长年可做青的美食，享受青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