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凌晨出殡,大风吹落棺材,县令妙计破案,揭穿五条命案之谜

清朝同治年间,上海地区有三位爱棋如命的人,人称“弈林三友”。第一位是上海县令李发枝,此人为官清正廉洁,屡破奇案,被人誉为“李青天”;第二位是名医平希豫,此人医术高明,擅长治疗疑难杂症,人称其为“平怪”;第三位在棋艺上超过前两位,由于年纪最小,因此甘愿排行老三。此人叫倪克尚,最喜欢救贫济困,散尽家财也在所不惜,人称其为“倪痴”。

同治五年(公元1866年)农历二月十二日,三人在上海县衙后堂切磋棋艺,通宵达旦。次日清晨,三人用罢早膳后,李县令送平怪、倪痴走出了县衙。在早晨的淡淡雾气之中,衙门前两边的店铺都还未开张,忽然三人听到唢呐声、绕钹声夹杂着女人的哭丧声隐隐自东而来。三人驻足观看,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张望。

不一会儿,一支盛大的出殡队伍缓缓走来。当头的是一个青年男子,此人长得容貌瘦削,披麻戴孝,一路上连喊带嚎,一副欲哭无泪,悲痛至极的样子。倪痴认识这个男子,他告诉李县令和平怪,这个男子是本县监生杨云清的弟弟,名叫杨玉龙。此人不学无术,不事生产,是个只会吃喝嫖赌的败家子。

李县令盯着灵柩前的名讳牌位看了一眼,确认死者就是杨云清。平怪听罢大惑不解,他说前天下午他还替杨云清看了病,今天一大早怎么就出丧了?真是奇怪了。

李县令忙问平怪,死者杨云清所患何病?平怪说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虚怯之症”,这种病虽然难治,但能拖很长时间,不至于短短几日就死了,更不会突然暴毙身亡。平怪嘴里的“虚怯之症”就是肺痨。当时平怪还叮嘱杨云清的妻子,让她多弄点鸡汤、甲鱼等好吃的给他补补,杨家又不缺这点钱。

三人正在低头议论,忽然一阵旋风呼呼地刮了起来,卷起一蓬蓬灰尘,吹得人难睁双眼。此时唢呐声、铙钹声、哭丧声瞬间听了下来,四个抬着灵柩的挑夫被旋风刮得站立不住,当时又正好走在窄道之上,人挤着人难以施展,那棺材突然掉落下来砸在了地面上。棺材落地声响起,棺材后面轿子里传出了女人惊恐的声音:“出什么事情了!”

此时旋风又突然刮起,蓦地掀开了轿子前的白布帏帘,露出了轿子里女人的面目。李县令正好瞧见了这个女子的模样,这女人长得很美,虽然身上穿着孝衣,但脸上似乎并无哀戚之态。旋风停止之后,送葬队伍重新整理行装,又吹吹打打朝着继续往前走了。

李县令三人目睹送葬队伍远去,人人觉得此事离奇蹊跷。平怪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他告诉李县令,杨监生棺材在此时落地,并非是巧合,而是冥冥之中的定数。杨监生所患之病尚未恶化,稍加调理服药还是能救好的,杨监生之死必有蹊跷。

倪痴也马上附和说,棺材落地是在示警,不如开棺验尸查明此案。李县令听了两位好友的话,也觉得此事颇为离奇,于是随即吩咐一名衙役前去查明杨监生的灵柩抬去何处下葬了。衙役领命而去,很快就回来禀报说杨监生的棺材停在了广福寺里,杨家准备先做七天佛事超度亡魂,然后再安葬在位于西门外的杨家墓地里。

杨监生的棺材不急着下葬,李县令也不急着开棺验尸,他要先调查一番后掌握确切证据了再开棺,这样才能确保不损他的“青天”之名。平怪和倪痴起身告辞要去青云楼茶馆坐一坐再回去睡觉,李县令赞叹二位贤弟好精力,并请他们若在茶馆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别忘了及时通知他。二人听罢,领命而去。

青云楼茶馆是一家百年茶馆,距离县衙仅有百步之遥。茶馆有两层楼,一楼卖吃的,二楼是喝茶的地方。平怪和倪痴二人刚走进茶楼,就听到楼上争吵起来,好像马上要打起来似的。倪痴最喜欢管闲事,于是迫不及待地跑上楼去看热闹。

果然,在二楼之上一个粗壮的汉子扭着茶馆老板的衣领挥拳猛捶,茶馆老板并不还手,只一味地躲避格挡。这茶馆老板也是机灵得很,他虽然被动挨打,却每一下都躲得很巧妙,身上没吃一下重拳,却让人觉得他被打得很惨。

倪痴见状赶紧喝止了汉子,汉子不清楚倪痴的来路,只好停了手。倪痴和平怪找了个位置坐下后,问茶馆的陈老板为何这位客人要打他?陈老师苦笑着说,这位客人刚才喝完茶后离开了小店,片刻之后又返回来并说他的钱忘在茶桌上了,要求把钱要回去。客人的确把钱放在桌子上了,于是他把钱袋还给了客人。

既然钱已经还了,怎么还打人?陈老板带着哭腔说道:钱袋里明明只有2枚银元、30文铜钱,客人却硬说里面有40枚银元,200多文铜钱。同治年间的银元,一枚银元可以换铜钱1000文,1000文钱能卖到一头肥猪。现在还差38枚银元,这38枚银元着实是一大笔钱。由于客人逼着索要38枚银元和100多文铜钱,所以就动起手来了。

倪痴听了陈老板的话,当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说他愿意帮忙解决这起纠纷。倪痴在当地是出了名的爱管闲事和急公好义,所以众人都赞同由他来解决此事。倪痴转身对陈老板说,让他赶紧去拿38枚银元和170文铜钱来。陈老板不明就里,但还是马上照办。

倪痴拿起银元就往钱袋里装,再把170个铜板往里面塞,一枚枚银元和铜板塞了进去,铜钱塞了120文后钱袋子就装满了,钱袋子根本就装不了那么多钱。倪痴拿着钱袋子说,这钱袋子装不下40枚银元和200文钱,所以钱袋子不是壮汉的,识相的话就赶紧走,不然就报官了。汉子见状一脸尴尬,只好灰溜溜地跑了。

倪痴化解了陈老板的危机,陈老板对此感激不已。倪痴拉着陈老板的手,问起了杨监生死亡一事。陈老板说,杨监生的确已经死了,而且是暴病而亡。据杨家的佣人阿贵说,他是痰塞气绝而亡,死亡时间是前天晚上的前半夜里。

倪痴问到这里,觉得再也问不出什么信息了,于是端起茶杯就要喝茶。此时陈老板拉住了他的手,低头轻声地对他说:“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那杨监生得了痨病后,好几年都没有和妻子同房。他的妻子杨金氏正是三十如狼之年,打熬不过,就和家里的佣人阿贵勾搭上了!”

陈老板说,这件事情还是阿贵来喝茶时透露给他听的。有一次阿贵来喝茶,拿出一支银钗要换钱花。陈老板问他银钗从哪里来的,他说银钗是杨金氏给他的辛苦费。陈老板又追问阿贵是什么样的辛苦费值得一根银钗?阿贵笑着说当然是床上伺候的辛苦费了。

倪痴听了陈老板的话,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忍住了,他和平怪交换了一下眼色后,结账离开了茶楼。茶楼门口围着一堆要钱的乞丐,倪痴喜欢施舍这些乞丐,又拿出20个铜子撒在地上,乞丐们纷纷去抢。随后二人朝县衙走去,把此事告诉了李县令。

当天下午,倪痴和平怪在县衙后堂休息片刻后,李县令拉上二人一起和他去广福寺验尸。杨监生的棺材停放在西厢房里,李县令吩咐其他人回避,只留下倪痴、平怪、仵作和两名心腹衙役,还有杨金氏和阿贵。几个人准备妥当之后,即刻开棺验尸。

两个衙役很快打开了棺盖,精通医术的平怪配合仵作一起验尸。仵作验得很仔细,连死尸头上的发辫都解散开来一一仔细查看。验尸完毕后,仵作说尸体上下只有一处伤痕,在胸前的位置。这处伤痕很难断定是击伤还是碰伤,但这点伤势不足以致命。

李县令又转眼看了平怪,平怪也点了点头,脸上一副无奈的神情。李县令亲自查看尸体,他注意到尸体身上虽然没有致命伤,但尸体面部的表情似乎刚刚经历过一种极端痛苦挣扎的感觉,如果真是如阿贵所言杨监生是痰塞气绝而亡,根本不是这样的症状。

杨金氏在一边哭泣不止,李县令让人盖上棺材,随即返回了县衙。

第二天一大早,有人击打县衙状鼓告状,李县令立刻升堂问案。青云楼的陈老板抓着一个衣衫破烂的小青年跪在了堂下,陈老板说他抓了一个小偷,所以前来报案请老爷处理。

李县令问小青年叫什么名字,为何要偷盗陈老板的东西。那小青年说他姓周,他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他没有名字,但别人都叫他小二。他的确偷了陈老板的东西,他现在知道错了,愿意将功赎罪。

李县令觉得奇怪,一个小叫花子能有什么办法建功抵罪呢?李县令毕竟是个好官,他没有把周小二杖责一顿再赶出去,而是问他如何将功赎罪。周小二跪在地上大呼:“我要检举一桩凶杀案,此案发生在杨监生家里!”

周小二这一声呼叫,顿时令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李县令尤其如此。他让周小二不要惊慌,慢慢将事情仔细说来。周小二磕了一个头后说出了他知道的事情:

大前天,也就是二月十一日深夜,周小二到聚奎街杨监生家里去偷东西。他翻墙进入后院,看见一间房里还亮着灯。周小二悄悄摸到窗户边上,从窗缝往里一看,顿时差点吓得丢了魂。

在屋子里,一男一女站在床前,按住一个躺在床上的人。床上的人光着下身,那站着的男人弄来一根半尺多长的细铁钉,刺入了床上男人的撒尿的口子,又用手掌猛力击打铁钉!这一幕恐怖而血腥,周小二吓得半死,连东西也不敢偷了,就匆匆忙忙从杨监生家里逃了出来。

李县令听了周小二的话,暗暗惊叹:这谋杀手段也太阴狠毒辣了吧?难怪仵作查验不出端倪。李县令问周小二,那床上躺着的人是谁?周小二说床上的人被女人遮住了脸,所以看不清楚长相。那站着行凶的一男一女,女人背着光,所以他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站着的男人是杨监生家的佣人阿贵,因为他曾经和阿贵赌过钱,所以认得他的样貌。

李县令又问周小二,若那个女子站在眼前,他能否辨认得出来?周小二说可以。李县令让衙役去传讯杨金氏和阿贵,让她和周小二对质。与此同时,倪痴和平怪二人也闻讯来到县衙听审。片刻之后,杨金氏被两个衙役带到了县衙,杨监生的弟弟杨玉龙不请自来,跟在杨金氏后面。杨金氏满面哀愁,神色却不惊慌,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衙役返回衙门复命,李县令见阿贵没来,忙问阿贵去了何处?衙役们说阿贵已经服毒身亡了。李县令眉头一皱,当即吩咐仵作赶紧前去验尸,随后又让周小二把刚才所说的再讲一遍。

李县令一直在观察杨金氏的表情,她除了惊讶、恐惧,似乎没有阴谋败露的崩溃感,心想这个女人真能沉得住气。李县令让周小二和杨金氏对质,周小二说那晚他看到的女人就是她。杨金氏大惊失色,她忙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她杀了人?

李县令怒斥杨金氏装模作样,她与阿贵私通在前,谋杀亲夫杨监生在后,如今到了大堂上还假装不知道。再不从实招来,就要大刑伺候。此时杨玉龙突然蹿上堂来,狠狠打了杨金氏一记耳光,怒骂杨金氏赶紧招供。李县令让衙役将杨玉龙赶下,杨玉龙不敢造次,只好退在一边。

杨金氏口中直言她没有杀夫,她是冤枉的。李县令正要对杨金氏动刑,平怪赶紧上来劝说,他说杨金氏的神智有些失常了,若再继续审下去只怕会将她逼疯,不如改日再审。平怪话中有话,李县令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料想到他可能发现了什么,于是将杨金氏、周小二收押,随后宣布退堂。

退堂之后,李县令发现少了倪痴,忙问平怪倪痴去了何处?平怪说倪痴去找乞丐调查周小二去了,周小二既然是个乞丐,他的一举一动其他乞丐也应该清楚。倪痴平日里多番接济乞丐,与这些乞丐混得很熟,他一定能调查到相关信息。

此时仵作回来了,他禀告说阿贵的确是中毒身亡了。李县令又让仵作再劳累一下,去广福寺里再验一遍杨监生的尸体。仵作二话没说,带着工具箱直奔广福寺而去。

李县令接着问平怪,刚才为何要叫停,难道他怀疑杨金氏没有杀人?平怪说他感觉杨金氏不像在撒谎,她的那种神态和举动不像是装出来的。但是他也没有证据证明她不是凶手,所以担心李县令屈打成招遮蔽了真相,于是赶紧叫停李县令不要再审下去了。

李县令听了平怪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二人在书房里一边喝茶一边分析案情,逐一对所有疑点进行剖析。片刻之后仵作回来了,他果然从杨监生尸体的下腹取出半尺多长的一根细铁钉,铁钉的确是从尿道口刺进去的。李县令看了铁钉,让仵作把铁钉拿下去好好保管。

仵作退出门后,撞倒了一个人。仵作抬眼一看,原来此人正是倪痴。倪痴进来后大声说道:“我们都上当了!我们都上当了!周小二骗了我们!”

李县令忙问为什么,倪痴端起桌子上的一碗茶一饮而尽,平复了一下喘息后说道:“我问了几个乞丐,他们都说杨家凶杀案发生那晚周小二根本就没去杨家。他和几个其他的乞丐在城西周家废祠堂里赌钱,从日落一直赌到鸡鸣,从未离开过祠堂半步。当时外面下起了小雨,周小二连撒尿都撒在了祠堂的墙角,他哪里去过杨家后院呢?”

倪痴还提出了一个证据:城西的周家废祠堂到城东的聚奎街距离相对较远,即使周小二全力奔跑,也至少要半个多时辰才能够抵达。而且那么多乞丐围着他赌钱,他们不可能看不见周小二出来。

倪痴建议把周小二提出来再审,李县令却认为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周小二完全可以说他与阿贵有仇,他这样做不过是想报复阿贵。至于铁钉的事情,他完全可以说是巧合。

那这桩案子该怎么破呢?平怪眼珠子咕噜一转,想到了一个擒拿真凶的好办法。李县令和倪痴一听,都连连称赞平怪想了一个好主意。

当天晚上,县衙东门走出来一个瘦小的男子,此人走出衙门后,原本哭丧的脸马上笑了起来。他瞅了瞅街道两边的房子,发现人们都已经睡下,再看看空荡荡的街道,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瘦小的男子便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嘴里还哼起了小曲儿。

片刻之后,男子走进了青云楼,青云楼此时已经打烊,客人们纷纷走出了茶楼。瘦小男子走进茶楼后再也没有出来,茶楼只剩下楼上北间房内的灯火还亮着。此时一个年轻的男人来到了茶楼门口,他在茶楼的房门上敲击了三下,店小二打开了一条缝,男子急不可耐地挤了进去。

一个时辰后,店小二又打开了房门,最先进去那个瘦小的男子走了出来,他的衣袋里鼓鼓的,像是装了不少钱。此人像喝了不少酒,他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朝着远处走去。片刻之后,青云楼的门又开了,从门里又走出来一个人。此人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脸又低着头。这个人向右转了一个弯朝着西边走去,似乎要跟着先前走出来的那个瘦子。

此时街道拐角处出现了六条黑影,三条黑影朝着前面两人离开的方向追踪而去,剩下的三条黑影继续守在青云楼外。那瘦小的男子一直往西走,看样子是要到周家祠堂去赌钱。瘦小的男子一边走着一边哼起了小曲儿。

突然那个戴帽子的人摸到了瘦小男子的身后,举起棍子朝他的后脑打去,瘦小男子被打翻在地。戴帽子的人准备继续施暴时,突然有人在黑夜中大喊“抓凶手了!”戴帽子的男人回头一看,发现三条壮汉追了上来,于是拔腿就跑。

三条壮汉围拢过去,他拉起瘦小的男子一看,发现他已经死了。他的后脑骨被砸出了一个大洞,已经当场气绝身亡了。那三条壮汉,为首的正是郎中平怪,其余两人是两个衙役。而那个瘦小的男子,正是刚刚被放出来的周小二。

不久后,戴帽子的男人又跑回了青云楼,他看见楼上北间房内的灯火已经熄灭后,奋力爬上围墙沿着房檐走到了窗外,窗户开了一条缝隙。戴帽子的男人一把推开窗户,纵身跳进了房里。他的双脚刚一落地,耳边就听到了一声断喝:“打!”

随即,戴帽子的男人的右边膝盖被人踢中,顿时痛入骨髓跌倒在地。他还来不及说话,就被人用绳子绑了起来。戴帽子的男人被绑住后,漆黑的屋内突然亮起了一盏灯,灯光照亮了倪痴、两名衙役和绑在椅子上的杨玉龙。而那个戴着帽子、刚刚被擒获的男人,正是青云楼的老板陈掌柜

此时门外又走进来三个人,分别是平怪和两个衙役。倪痴笑着对陈老板说道:陈老板好身手,一棍子就打死了周小二,又三两下就跑回了青云楼,还不费力地爬上楼来,只可惜你再有本事也难逃此劫了。陈掌柜见大势已去,耷拉着脑袋瘫软在地。

李县令连夜升堂审讯,衙役们环伺左右,刑具排布在案桌之上。但此时已经不用审讯,杨玉龙和陈老板自知难以逃脱,只得乖乖地说出了所有罪行:

原来,杨玉龙自从与哥哥杨监生分家后,整天吃喝嫖赌,很快就把家产败了个精光。他向杨监生借钱,起初杨监生还多多少少借点给他。可是日子久了,杨监生发现杨玉龙是个无底洞,便不再理他。杨玉龙对此怀恨在心,想要谋夺杨监生的财产。

杨玉龙知道,单凭他自己是无法成事的,于是他找来青云楼的陈老板当帮手。陈老板与杨玉龙关系很好,起初他并不愿意帮忙,后来杨玉龙说事成之后以一半家产相送,陈老板估摸着能分到上万两银子,于是便答应了他。

陈老板平时低调谨慎,装出胆小可怜的模样,其实此人身怀武艺,他深藏不露,无人知晓。二月十一日那天深夜,陈老板冒雨闯入杨监生的家中,他见杨监生正在灯下读书,于是往杨监生胸前猛击一拳,这一拳打得很有水准,杨监生只昏不死。杨监生昏死后,陈老板又褪去杨监生的下衣,用铁钉将他钉死,随后又替他穿好上衣,逃出了杨家。

二月十三日上午,当陈老板得知李县令的棋友倪痴和平怪必然会来青云楼喝茶后,就编造了阿贵与杨金氏通奸的故事来哄骗他们,让他们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李县令,进而误导李县令判案。陈老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天早晨会有一个茶客敲诈他。茶客挥拳打陈老板,陈老板躲闪之间,竟然让倪痴看出他身怀武艺的秘密。

李县令果然上当,他去广福寺开棺验尸,结果无功而返。杨玉龙和陈老板随后花钱买通了乞丐周小二,让陈老板以抓小偷的名义带着他去县衙,以“将功赎罪”的名义说出阿贵与杨金氏有私情的秘密,实则还是想继续误导李县令

为了杀人灭口,他们提前将阿贵毒死,造成阿贵畏罪自杀的假象。如此一来,李县令无法让阿贵与杨金氏对质,杨金氏与阿贵私通并杀死杨监生的罪名就坐实了。李县令果然信以为真,不过在一边观察的平怪却从杨金氏的现场表现发现了端倪,杨金氏可能真不是杀人凶手。

后来倪痴找乞丐调查了周小二,证实那天周小二在周家废祠堂里赌钱,根本没有去杨监生家偷东西。倪痴找乞丐调查周小二的事情是秘密进行的,杨玉龙和陈老板还蒙在鼓里。但他们还是不放心周小二,决心想办法除掉周小二。

起初二人的计划是买通狱卒毒死周小二,但后来觉得太冒险于是便放弃了。就在二人想办法弄死周小二时,李县令却突然将周小二放了。李县令放走周小二,这是平怪想到的主意,他这一招叫作“引蛇出洞”。

果不其然,周小二出狱后直奔青云楼茶馆,向杨玉龙索要了酬金。平怪、倪痴各带着两个衙役埋伏在青云楼两边,伺机而动。周小二离开青云楼茶馆时喝了酒,摇摇晃晃地朝周家旧祠堂走去时。陈老板戴着帽子遮住面部,悄悄跟在他身后。当走到一处僻静处时,陈老板从袖子中掏出一根短棍,一棍就将周小二打倒在地。

陈老板担心周小二未死,正准备继续补棍子时,跟在他身后的平怪和两个衙役冲了上来。陈老板心狠手辣,一棍子就打死了周小二。随后他兜兜转转返回了青云楼,他不想让店里的伙计看到他戴帽蒙面的形象,于是翻围墙爬窗户进入了房中。

陈老板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跟踪周小二出了青云楼时,倪痴已经带着剩下了的两个衙役袭击了青云楼,逮住了正在房间里等待消息的杨玉龙。他们将杨玉龙绑在凳子上,又吹灭了房间里的灯。陈老板从窗户跳入房间时,衙役瞅准机会踢中了他的膝盖,将他当场制服。

案情到此真相大白,这是一桩离奇的案子,幕后黑手是杨玉龙和陈老板。陈老板是隐藏得很深的杀手,没有人想到平时点头哈腰、见人笑嘻嘻的陈老板是个凶狠歹毒的人。他们布下了这条毒计,先后害死了杨监生、阿贵、周小二,还差点害死了杨金氏。

最后,李县令按律判处杨玉龙、陈老板斩首之刑,杨金氏无罪释放。杨玉龙、陈老板被杀后,此案又多了两条人命,前后有五个人丧生,真是令人感慨此案之奇。

案子判决后,杨金氏由于没有子嗣,把家产捐给了附近的一座尼姑庵,并在尼姑庵里削发为尼,以吃斋念佛度过了余生。这座尼姑庵到解放前还在,后来在一场大火中被烧为灰烬,不过杨金氏与这桩奇案的故事,一直流传至今。

古人云:钱财之物,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挖空心思也拿不走。杨玉龙贪财心切,最终害人害己;陈老板贪图分赃,用狠辣手段杀人;周小二为贪酬金诬陷他人;这些人最终都没有得到好下场。一口棺材落地,引出连环奇案,也许这是冥冥中的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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