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品鉴赏——李吉寿的《梅花图》
梅花之所以被历代画家所喜爱,不仅是因为它的美丽和芳香,更因为它具有一种不畏严寒、傲然挺立、坚强不屈的精神。故而,画家们常以梅花为题材,抒发自己的情感和意愿。李吉寿便是如此。
李吉寿(1815-1896),字纪春,号次星,又号桐江渔、万松老人等,广西永福人。他是画家李熙垣的长子,道光二十三年(1843)举人。他工墨梅,兼画山水,所绘树石、花卉、虫鸟、人物无不精妙。据说他最爱画梅,画法学“扬州八怪”中的金农,曾在自家门前植梅树百株,以供写生所用。
李吉寿《梅花图》(见左下图)为纸本墨笔,纵82.6厘米、横43.7厘米,现藏于广西博物馆。画家在画面左侧自题:“寒梅几点画来稀,不是春迟花也迟。为读黄昏疏影句,于今不敢写繁枝。甲午花朝,八十翁李吉寿写。”钤“次星”朱文方印、“吉寿”白文方印。右下角钤“吉星临寿星见”白文方印。“甲午”为光绪二十年(1894),“花朝”为春花烂漫的时节,画家时年80岁。画面中,苍老的梅树呈怪蟒状,树干弯曲劲挺向上,枝条瘦骨虬扎、疏影横斜、穿插有韵。枝上绘有朵朵白梅,花开正艳,似有暗香浮动,呈现出一片早春景象,彰显出“寒梅几点画来稀,不是春迟花也迟”的诗意氛围。
梅花为落叶乔木。梅花盛开时节,梅叶尚未发芽,因此描绘梅花时主要是对其干、枝和花进行刻画。李吉寿《梅花图》所表现的正是梅花盛开时的景象。整个画面以老梅、新枝为主,构图为大“S”形。画家以水墨为主要表现手段,并受到了金农的简洁明快的创作风格的影响。画家先用含水的浓墨,以中锋加侧锋画出梅树主干的轮廓,再用浓墨中锋画出新枝。枝条的穿插和梅花的留白显得恰到好处。画面中,枝干的笔墨具有干湿、浓淡、方向和节奏的变化,老干、新枝有“老如龙角,嫩似钓竿”之感。画家再以细笔淡墨勾勒梅花,表现出梅花含苞、初放、盛开、含蕊以及正、侧、偃、仰等各种姿态,并以浓墨点花心、花萼和花柄。最后,画家用粗笔浓墨在老干上点苔,以显梅树的苍老和遒劲。在构图布局方面,画家注重梅枝与梅花的穿插变化,使画面前后、上下相互呼应。此作题款的位置也恰到好处,弥补了画面过于空旷的不足,使作品更加清新悦目,彰显出灵动的神韵。
古人常从本性特征角度来赞颂早春之梅。南朝陈谢燮在《早梅》中写道:“迎春故早发,独自不疑寒。畏落众花后,无人别意看。”此诗歌颂了梅花迎春早放、不畏寒冷的特性。唐代张谓在《早梅》中所写的“一树寒梅白玉条,迥临村路傍溪桥。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冬雪未销”不仅表现了梅花的早发,还刻画出其洁白如玉的形象。而明代道源的“万树寒无色,南枝独有花。香闻流水处,影落野人家”赞扬了梅花之花、香、影的独特魅力,使其真正走入人们心间,成为人们的一种精神依托。梅与兰、竹、菊合称为“四君子”,代表着古代文人墨客抒情寄兴、状物言志的理想人格标准,也是其文化修养和风雅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明清时期,文人画家从士大夫生活走向世俗生活,社会的文化需求与好尚推动了“四君子”绘画的推广和普及。当时,人们重视现实生活,维护“君子”精神。画家们则将笔墨拓展为表达文人气质与文化性格的“笔性”。“笔”是绘画的书法性;而“性”是士气,也是一种文化气质。有“笔”无“性”,绘画没有文气;有“性”无“笔”,绘画不成精品。因此,古代画家很重视技艺的精湛和绘画的内涵,正如李吉寿在这幅《梅花图》题诗中所写的“为读黄昏疏影句,于今不敢写繁枝”。在作品中,他用娴熟的笔墨技巧来展现梅花的傲骨精神,将自然的美感与诗意的境界相融合,使早春寒梅的苍古之气和灵动之感淋漓地呈现在画纸之上,令画面彰显出浓浓的君子之风与文人之格。
——转自《中国书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