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张方胁迫司马衷迁都长安，司马越以此为名出兵讨伐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34篇

好不容易回到洛阳，年近五十的司马衷尚未洗去身上的尘土，等待他的是又一次迁徙。

张方手下的士兵都来自雍州，在洛阳抢劫一番后，想着早日回到家乡和妻儿团聚，每日里群情喧哗，扰攘不休。

既然不能得罪士兵，那就得罪皇帝吧，张方担心士兵哗变，强行将司马衷请上车，想要将他送往长安。司马衷没有拒绝的能力，含泪登上马车，进入张方的营垒。

听说可以回到故乡，张方手下的士兵疯狂了，进入宫中大肆抢劫，宫女抢来做老婆，国库被瓜分殆尽，连帷帐都撕来做马鞍垫，昔日繁华的洛阳成了一座空城，魏晋以来的积蓄扫地无遗。

临出发时，张方还想一把火烧了洛阳，免得有人对它念念不忘。

中书监卢志不忍洛阳遭此浩劫，劝说道：“当年董卓无道，烧毁洛阳，百年之后，骂声不绝，将军何苦学他！”张方想了想，终于没有动手。

张方胁迫司马衷前往长安时，大部分朝臣随行，只留下尚书仆射荀藩、司隶校尉刘暾、河南尹周馥留守洛阳。

最为尴尬的是司马颖，如今的他在朝堂里已没有任何话语权，身为皇太弟，只能跟着张方一起前往长安。

永兴元年（公元304年）十一月初七，司马衷前脚刚走，留守洛阳的荀藩等人恢复了羊献容的皇后之位。

这是一个颇不寻常的举动，羊献容的皇后之位是张方所废，如今他刚刚离开，荀藩就敢将羊献容复位，是想和张方叫板吗？

得知司马衷前来，司马颙大喜，亲率三万大军在霸上迎接。看着意气风发的司马颙，再看看自己，司马颖一定悔青了肠子，当初为什么脑抽要去招惹王浚呢？

进入长安后，司马颙以征西将军府作为司马衷的皇宫。

从洛阳到邺城，然后从邺城到洛阳，再从洛阳到长安，司马衷身不由己，彻底化身行走的图章。现在，握住图章的是司马颙。

十二月二十四，司马颖被正式废黜皇太弟之位，以成都王的身份赋闲还第。还好，保住了性命和体面，司马颖应该感到庆幸。

司马衷共有兄弟二十五人，经过多年的战乱和政变，只剩下成都王司马颖、豫章王司马炽和吴王司马晏。

司马颖已被排除出局，司马晏资质太差，只剩下一个以质朴好学著称的司马炽。于是，司马炽被册立为新的皇太弟。

皇太弟既立，接下来是其他高层。司马颙身为太宰，都督中外诸军事，继续辅政，东海王司马越被拜为太傅，和司马颙一起夹辅王室，立下大功的张方为中领军、录尚书事，领京兆太守。

司马颙之外，司马越成为新朝廷的最大受益者，除了自己身担辅政之任，二弟东嬴公司马腾为安北将军，都督并州诸军事；三弟高密王司马略为镇南将军，领司隶校尉，暂时镇守洛阳；四弟司马模为宁北将军、都督冀州诸军事，镇守邺城。

司马颙之所以如此看重司马越兄弟，不是因为他们兄弟多么出色，或者和自己关系多么亲密，而是因为他们的父亲司马泰是宗室中有名的贤王。司马颙想通过重用司马越兄弟，缓和各方矛盾，凝聚宗室力量。

然而，司马越自己却不这么想，在他眼里，是他首举义兵讨伐司马颖，如今司马颖下野，当然得轮到他来执牛耳。

永兴二年（公元305年）七月，在中尉刘洽的建议下，司马越传檄山东各征、镇、州、郡，以胁迫司马衷为罪名讨伐张方，打出“欲纠帅义旅，奉迎天子，还复旧都”的旗号。

得知司马越在剡县起兵，镇守下邳的东平王司马楙恐惧不已，生怕司马越会首先攻击他。因为一年前讨伐司马颖兵败时，司马越曾前往下邳避难，司马楙没有接纳他。

长史王修劝说司马楙道：“东海王是宗室之望，现在又兴起义兵，您应该将徐州让给他，不仅可以免祸，还可以获得好名声。”

名不名声的不重要，保命最重要，别无选择的司马楙主动向朝廷上表，表示愿意将徐州交给司马越，自己担任兖州刺史。

收到这道上书后，想要息事宁人的司马颙同意了，还派使者刘虔前往剡县拜司马越为司空，授予他节制徐州之权。

其实，司马颙同不同意根本不重要，只要司马楙愿意，他管得着吗？他此举不过是给司马越一个信号，想要地盘直说，不要反我就行。

司马颙的认怂不仅没有得到司马越的谅解，反而让其他人觉得司马越才是真正的大佬，纷纷加入他的阵营，比如豫州都督范阳王司马虓和幽州都督王浚。

顺便说一下司马虓。司马虓是司马懿四弟司马馗之孙，和司马越是共祖父的堂兄弟，血缘关系非常近。

司马虓年轻时颇为好学，以能言善辩著称。他的政治资本来自于曾和司马颖、司马颙一起讨伐司马冏，功成后担任豫州都督。

司马楙的主动投诚，以及司马虓和王浚的加入，再加上三个弟弟，司马越一下子拥有了节制河北、山东数州的权力，还被推为盟主。

登高一呼，应者云集，司马越志得意满，亲率甲士三万西屯萧县，司马虓自许昌来到荥阳驻扎。

临走之时，司马越任命琅琊王司马睿为平东将军、监徐州诸军事，驻守下邳，让他稳固后方。

司马越为何如此信任司马睿呢？因为在一年前讨伐司马颖的行动中，司马睿站在了司马越一边，兵败回到琅琊国后又对他百依百顺。

司马睿受命之时，立即想到了自己的好友王导，请求让王导担任他的司马，司马越同意了，无意间促成了一对完美CP，也为晋朝续了几十年的命。

重点介绍下王导，他可是司马睿背后的男人。

王导，琅琊临沂人，西晋开国功臣王览之孙，父亲王裁官至镇军将军司马，少年时就以“风姿飘逸，见识器量，清越弘远”受到时人称许。

王导十四岁时，陈留高士张公见到他后非常惊奇，对他的堂兄王敦道：“此子的容貌气度，是将相之材。”

成年后，受司马越辟召，任为参军。王导素来与司马睿友善，他知道天下已经开始动乱，于是全心全意辅佐司马睿，想要共成大业。

司马睿也非常信任、器重王导，两人情同挚友，无话不谈。司马睿还在洛阳时，王导就劝他要尽快回到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