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司马睿专心安内祖逖病逝，王敦铤而走险悍然起兵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79篇
太兴三年（公元320年）十二月，赴任湘州刺史之时，司马承特意前往武昌拜会王敦。
王敦设宴热情款待，酒过三巡，他带着醉意语带讥讽道：“大王是德才兼备的读书人，恐怕不是将帅之才。”
司马承不温不火道：“您只是不知道而已，即使是铅刀又怎能连一割之用都没有呢！”
司马承走后，王敦对心腹钱凤道：“他不知畏惧却要学豪言壮语，足以知晓他不通军事，不会有什么作为。”
说起来，王敦玩阴的确有一套，论谋略实在不甚高明，居然还好意思对别人评头论足。
司马承到任后，针对湘州土地荒芜、公私财用短缺的情况，带头节俭，尽心安绥和抚恤民众，将湘州搞得有声有色。
太兴四年（公元321年）七月，司马睿以尚书仆射戴渊为征西将军、都督司、兖、豫、并、雍、冀六州诸军事、司州刺史，镇合肥；丹杨尹刘隗为镇北将军、都督青、徐、幽、平四州诸军事、青州刺史，镇淮阴。二人均持节领兵，名义上是征讨胡人，其实是防备王敦。
刘隗是司马睿的心腹，虽坐镇于淮阴，但朝廷的机密事宜、任免官员等，司马睿都和他秘密商议，并有意疏远王导。
王敦很不爽，写信给刘隗道：“近来圣上垂青于您，现在大贼未灭，中原鼎沸，我想和您同心合力辅佐王室，共定海内。此事如能行得通，那么国运由此昌隆，否则国家便永远没有希望了。”
王敦名义上是与刘隗共商大事，实则是试探他的想法，先以场面话打开局面。刘隗回信道：“‘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术’，‘竭股肱之力，效之以忠贞’，吾之志也。”
意思是，如果你真有这样的想法，那就尽力去干，不必问我，我只会以忠贞之心行事，不掺杂任何个人情感。
刘隗回答得很官方，让人无懈可击，王敦碰了个软钉子，勃然大怒。
九月，当司马睿和王敦斗法正酣时，祖逖突然病逝，他是被气死的。
祖逖的不平之气来自两方面。一是戴渊的到来，他是吴人，虽有才能和名望，但没有恢复中原的锐气，让祖逖如何心服口服？我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为什么要交给一个吴人，这不摆明了不想北伐吗？
二是王敦和刘隗、刁协等人的矛盾，他们在南方互相拆台，暗自较劲，祖逖当然有所耳闻，这让他感到心灰意冷。
在这两方面的因素刺激下，祖逖怏怏而终。祖逖之死，是东晋的一大损失，对于王敦来说，却是一大喜讯，他更加肆无忌惮。
祖逖死后，司马睿让他的弟弟祖约任平西将军、豫州刺史，统领祖逖的部众。但祖约的才能远不如祖逖，也不受士卒们的拥戴。
永昌元年（公元322年）正月十四，王敦于武昌正式起兵，打出的旗号很经典，核心是三个字：清君侧。心腹沈充在吴兴起兵响应，王敦以他为大都督、都督东吴诸军事。
起兵前，王敦还义正辞严的给司马睿上了一道书，痛斥刘隗如何的祸国殃民，自己是如何的忧国忧民，不得不出手诛此国贼，还威胁司马睿不要护短，以免像当年的太甲那样被伊尹放逐。
率军抵达芜湖后，王敦又上表痛斥刁协。收到这两道上书，司马睿怒了，到底谁是国贼？你欺负我是司马衷呢！
正月二十一，司马睿发出明诏，痛斥王敦：“王敦凭恃宠灵，敢肆狂逆，方朕太甲，欲见幽囚。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今亲帅六军以诛大逆，有杀敦者，封五千户侯。”语气非常强硬。
至此，司马睿和王敦已然撕破脸，不分出个雌雄无法善终。王敦的哥哥光禄勋王含果断和司马睿切割，乘坐轻舟回到王敦身边。
太子中庶子温峤对尚书仆射周顗道：“大将军这么做似乎有一定原因，应当不是乱来吧？”刘隗和刁协秉承司马睿的意志打压门阀，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温峤故有此言。
周顗断然道：“不对。人主不可能都是尧、舜那样的圣人，怎么能没有过失呢？作为人臣，怎么可以举兵来胁迫呢？如此举动，哪能说不是叛乱呢？王敦傲慢暴戾，目无主上，他的欲望难道会有止境吗？”
周顗虽无胆气，见识还是有的，如果人人都像王敦这样，那天下岂非永无宁日？可问题是，身为臣子到底有没有权力反抗君主呢？
王敦起兵前，曾派使者邀请梁州刺史甘卓一起参与，甘卓口头上答应了，事到临头却没有出兵。
甘卓的态度颇值得玩味，刚开始同意起兵，说明他曾对司马睿不满过，但理性告诉他，王敦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总而言之，司马睿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基础，既得罪了中原门阀，也得罪了东吴大族，但还没到势如水火的地步。
所以，甘卓不仅没有出兵，还派参军孙双前往武昌劝阻王敦。
对于甘卓的临阵变卦，王敦很惊讶，对孙双道：“甘卓过去是怎么和我说的，怎么又改变主意了？他是顾忌我危害朝廷吧！我现在只想除去奸凶，如果事成，我让甘卓当公爵。”
孙双将王敦的话回报给了甘卓，甘卓叹了口气，心里又觉得有点对不住王敦，是不是该干一票呢？我们两人联手应该没问题吧？
这时，有人对甘卓道：“暂且佯装答应王敦，等王敦到了建康再征讨他。”从客观上来说，这个办法不错，只是有点阴。
然而，甘卓不同意：“往昔陈敏作乱，我先是随从，后来图谋反击，有人说我是害怕，被逼迫改变立场，我心里一直有愧。今日如果再这样做，日后何以自明？”嗯，不错，是条汉子。
但甘卓还是犹豫不决，决定问问麾下大将魏该的意见，如果他觉得应该站在王敦一边，那就帮王敦一把，如果他不肯，那就算了。
魏该的态度很明确，对甘卓使者道：“我所以起兵拒胡贼者，正欲忠于王室耳。今王公举兵向天子，非吾所宜与也。”拒绝响应王敦。
好吧，那我就按兵不动，甘卓最终选择了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