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月圆,西藏的月饼与思乡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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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黄自宏 四川乐山人,国防科大毕业,曾是西藏军人,在国家级报刊发表作品200多篇,空闲时自己更喜欢写随笔,纪实散文,人物通讯等。

中秋月饼情

黄自宏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上下五千年,华夏大地上关于中秋月亮的诗歌,不胜枚举,展现出唯美温馨的意境,总能触动人们心灵最深处最柔软那一角。

不过,童年的我对中秋节的认知和怀念,还是原始肤浅地滞留在视觉和味蕾上。

我学龄前,是物质生活还比较匮乏的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当时,四川盆地里还依稀残留着一些计划经济的痕迹:供销社、粮票……供销社小卖部里,平时最能吸引小孩的,无非就是八分钱一个的芝麻饼,用纸简易包装、一毛钱一两、单色的水果味硬糖;夏天4分钱一根的糖精冰棍、冬天一毛钱一串木耳土豆麻辣烫,这些时令性的美食,也无不蛊惑着我们脆弱又多情的味蕾。

对于中秋节的最初记忆,也正是如此。那时每到中秋,不论晴雨阴天,家里的柜子里总会提前放着一个直径十公分左右的月糕、外加两个简装的月饼。那时的月糕,是用纸包装的,上面印着嫦娥奔月的图案,月糕表皮是洁白细糯的米粉,里面是加了玫瑰红色素的糖膏伴着白芝麻。当时的月饼制作工艺也简单,包装纸浸着一层油,最初最常见的馅,无非是冰桔、枣泥或者豆沙一类的甜味居多,而且口感还粗糙偏柴。不过,即便是那样简洁粗糙的月糕月饼,却依然能给我们物质生活简单的童年,带来无穷的乐趣和回忆。

转眼到了90年代中期,改革开放的春风,让故乡这个内陆小镇也带来了物质生活的完美改善提升。那时初中的我,已经开始在外地求学了。由于家里是厂矿的,于是,每到这种节日,单位都会提前发点物质福利。每年领到单位发放的月饼后,家人总不忘第一时间提前乘车三小时,把月饼送到学校的我手里。当时的月饼,包装精美多了,式样和口味也日渐丰富多彩起来:广式、苏式、本土的都有,除去传统馅的,更是多了蛋黄、凤梨、火腿、金钩等新口味。那时我也确实正是“年少不识愁滋味”,唯盼“一心只读圣贤书”,却也由衷感到家庭的温馨,只管做一枚呆萌的吃货。

高中时,我还是住校生。那三年,走读生里玩得好的哥们姐们,常替我买点城里各偏僻角落的美味早餐,带点自家的零食水果。到了中秋节,除了家里雷打不动会提前送来一盒月饼外,几个走读的同学,也不忘给我这样漂泊异乡求学的游子,真心送送温暖。当时吃来吃去,觉得月饼无非就是那样,却寄托了国人思乡情谊。那几年,王菲的《但愿人长久》,在校园里也十分流行,让苏轼隽永华丽的词几乎人人耳熟能详。只是有些遗憾的是,那些年,四川盆地的工业方兴未艾,常年雾天雨天多,平时偶尔抬头能见着湿润朦胧天空中的太阳月亮,就觉得很幸福了。

高考我进入了一所军校,生平初次出省,开始学会照顾自己,平时对家人也多了一份牵挂和关怀。千禧年那会,手机还没普及,资费价格也惊为天价,网吧上网资费也很贵。当时与家人主要联系方式,除了传统写信,就是班里那只201磁卡电话。家里当时还没座机,母亲也还没配置手机,电话必须趁母亲上班时间,打去她单位部门的值班电话,并请求转接或者留言。那个中秋前一天,我拨通了电话,不一会,那边传来母亲久违而熟悉的声音。不过确实是头一次,我倒还有些害羞,只是淡淡说了一声:“中秋快乐!”电话那边的母亲有些意外,不过迅速被开心取而代之了。我沉默了片刻,又说:父亲有糖尿病,月饼就少吃,吃多些蔬菜粗粮。此后,一旦有大型节假日,我都不忘朝那个值班电话给家里问候祝福一声,直到后来母亲有了手机、家里有了座机。

后来毕业分配到离家快2000公里的西藏某部,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那苍凉广袤的大地,更让我倍增思念故乡亲人的情愫。第一年中秋前夕,我看到营区里的邮局有一个“邮政送月饼、送鲜花”的活动,于是马上掏钱去办理。中秋前几天,母亲发短信说,感谢寄去的月饼和鲜花!我知道,那只是极其普通的水果味月饼,却也代表了异乡孩子的一份心意。

再后来,随着健康意识的提升,高糖高脂的月饼,逐渐被划入亚健康食品一类。不过中秋的意蕴和味道中,月饼却总还是不能缺席。每年的中秋,单位总还会给军官每人发几只或者一盒月饼。只是,我一般不会把月饼留在晚上吃,而是提前到早餐,并配上绿茶、牛奶和水果,帮助消化,平衡营养。再后来,我吃月饼也不会再一次性整块整盒,而是切成16小块,每种味道逐一尝尝。后来单位发的月饼,也许为了配合政治教育或者赶时髦,上面还赫然印有“两学一做”“四有军人”“三句话总要求”等字样。

早几年,中秋节被国家定为法定节假日,中秋的传统文化底蕴开始不断深入挖掘。只是,在我们这些异乡游子和普通百姓心中,月饼依然是中秋节的最直接实在真切的载体,即便一边吃一边还嫌弃它高脂高糖……有几年,休假正好逢上中秋,让我体会到难得久违的亲情团圆……

今年中秋,我又是一人在外过中秋。我吃着葡萄石榴品着绿茶,望着桌上一块尚未开封的优质五仁月饼,我用微信跟家人一一视频问好,放下手机后,望着苍穹中皎洁的圆月,由衷感触到,正是身处这个职业,才更切身体会到何谓“一家不圆万家圆 ”!

营区广播中,《但愿人长久》《十五的月亮》《敖包相会》《Moon river》《月亮之上》《小河淌水》等音乐循环播出,飘扬在朗月苍穹下,我心里默默祈祷: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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