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永:咕的B外传

冬日的湛江,终于迎来了今年第一次大的降温。寒冷的天气,似乎给南桥河畔的成衣地摊,带来了新希望,带来人气旺盛的生意。河岸的簕玫瑰开得火红,地摊街道的人流熙熙攘攘,叫卖声与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两者相映成趣,使人有点流连忘返的感觉。

咕的B一大早就要来到地摊市场,占个好档位,摆上要出售的各式各样成衣,然后大声的吆喝着,吸引不少过往顾客驻足观看,时不时也有买客成交,这也是入冬以来防寒衣服销量最多的一天。咕的B心里盘算着,如果寒风冷雨更长久些,气温更寒冷些,那冬衣销售就会更好,说不定往年积压的货物,因此而回本了,咕的B甜甜的笑了笑。这个南桥河岸的地摊,只是每星期的周六,周日才开放,货主们拖着大包小包的货物,沿街道旁边摆卖,早出晚归,咕的B重复着这样的生活,也有二三年的时光了。摆地摊,这不是咕的B的意愿,他甚至有些厌烦,他自认为诚实的人不应从商,他缺少商人的巧舌如簧,洞察商机,狡猾又精算的才能。他是一个诚实得像头牛一样的人,快五十岁的人,也许是生活压力大的情由,腰已微微有点弯了,脸布满了皱纹,头也出现了秃顶,他曾经是很风光的一个国企干部,失业后由于没有别的谋生技能,在这个经济不是很强的地区,另找一份称心工作也是难的,马死落地行,无奈之下,为了生活,挣点碎钱,只好将就着摆地摊度日。

十多年前,咕的B还是个潇洒,脾气老好的青年,穿着合体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油光油光,就是蚂蚁都爬不上的。上班时,一手总是拎着名牌公文包,双脚穿锃亮的皮鞋,踏着轻盈步伐,脸上永远露着笑容,如沐春风。在他的面前没有忧与愁二字,无论什么事,不管难与易,他都答一句洋文Good,咕的咕的,好的好的,他在家排行第二,久而久之,人们习惯称他为“咕的B”,而他的真实姓名,却被遗忘了。那时,咕的B有着一份令人羡慕的国企单位文职工作,领有不菲的薪金,一杯茶,一张报纸打发了一天的工作,而在家里又享受着父母的宠爱,加之父母不薄的退休金,住着三居一厅的楼房,他的生活就像浸在蜜糖瓮中,又甜又舒服。那时,为他提亲的媒婆,可把家里的门槛踏破,而要说亲的美女们多得数不清,如果夸张的说,排了九条街,但咕的B心高气傲,一个也看不上眼。这不能全怪责咕的B,知情的人会告诉你,在咕的B刚参加工作时,他有个初恋女同学,该女生得美貌,梨花脸,杏仁眼,樱桃嘴,小蛮腰,与咕的B极为投缘,俩人情投意合,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但却得不到咕的B母亲的同意,他母亲认为女方八字不好,属相对冲,刑夫克亲,又嫌其家境贫寒,门不当户不对,于是棒打鸳鸯,死活都不答应。咕的B是个没有主见又愚孝的人,不敢有违母命,只能忍痛与女友分手,鸾凤分飞。自此,咕的B但凡相亲,必须经母亲把关点头,而其母亲也是个眼辣得很的人,每个相亲对象必挑三揀四,找出毛病,这也不行,那也欠缺,没有一个能上她的“法眼”,渐渐的人们也就不敢向咕的B提亲了。不久,咕的B的单位破产了,咕的B失业了,失去国企干部的光环,咕的B的身价亦随之坠落,这时,咕的B的择偶条件也一降再降,母亲的要求也就仅剩下一条,就是不能娶再婚者了。但随着咕的B年岁一年比一年大,相貌渐渐的老了,头发已经花白,咕的B也成了姑娘们的弃儿,媒婆也不敢登门了,咕的B至今都无法成婚。

咕的B是在年近四十时,他所在的国企单位宣告破产关闭,所有人员都被遣散了。失业后的咕的B,没有了优厚的收入,没有了舒适,安逸的工作,没有了优越感,心情一落千丈,整天闷闷不乐,食不甘味。他也不想再出外寻找工作,因为挂不下曾经的企业干部的面子。几个原先要好的哥们,约他打麻将解闷。起初,咕的B托辞不会,但经不起哥们软磨硬缠,一来二往,咭的B对打麻将上瘾了,时常会有夜不归家现象,更为甚者,连续几天几夜的沉迷在“四方城”内,渐渐的由打麻将仅是娱乐解闷发展到小赌,又再发展到大赌,咕的B有如着了魔一样,越赌越多,越赌越大。要说赌这东西,也是奇的,初期你若不懂,总会来得一手好牌,诱你上钩,也就俗语的“傻佬执大牌”,也许赢了些许钱,咕的B亦是如此,初期赢了不少,自感赌神上身,赢钱也就如吃糖粥那么的容易事。每次赢了,便约上三五个好友上饭馆,咕的B豪气的说“今天酒饭钱由我付,尽管上些好酒肉”,于是众友人套近乎的B哥哥长B哥哥短,咕的B飘飘然,以为知己良朋满座,这日子也就过得快乐。俗语云;运去金成铁,时来铁似金。好运并不会总眷顾着咕的B,他开始行倒运了,逢赌必输,输了不服气,加大本金,又输了,又要挽回本钱,所谓有赌未为输,这是赌徒的心态,于是输光的本钱,又要借债翻本,赌得越多输得越惨,这是所有赌徒的宿命,也是魔咒。咕的B也难逃这一魔咒,几个月后便把所有的积蓄输了个精光,又借高利企图翻本,借了输了,输了再借,于是债台高筑,债主像牛蝇逐臭般追上门,咕的B无奈伸手向亲朋好友借钱还债,但那往日的所谓好友,却像避瘟疫般躲过咭的B,世态炎凉啊。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咕的B卧床多年的父亲,受不了乖巧儿子变赌徒的打击,一口气喘不过来,撒手西归。而其母亲终日唉声叹气,以泪洗面,不思茶饭,身体日渐瘦削,也就以医院为家,长期打针吃药。咕的B本是性软的人,受不了种种打击,得了一场大病,人瘦到落形了,无奈之下,只能将三居一厅的房子抵押还债,母子只能搬离楼房,住上棚室,过着艰辛的生活。

天无绝人之路,在咕的B残躯病体,走投无路之时,昔日的初恋闻知其境况凄凉,念着当初的情谊,不计前嫌,时常登门帮助处理一些事务,鼓励咕的B重新树立生活信心,初恋对咕的B说“人跌倒不要怕,站起再前进就好了,怕的就是没有信心再站起来,心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又请求自己的丈夫携带咕的B学习做服装生意,打本给他开挡口。

痛定思痛,在初恋夫妇的无私帮助下,咕的B终于放下身段,接受现实,随着初恋夫妇学习经商了。花开花落,冬去春来,经过咕的B的努力,他的日子也渐渐的好了起来,母亲的身体日渐的健康了,唠叨少了,咕的B面上渐渐的有了红光。

望着南桥河畔盛开的鲜花,咕的B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踏实的做好现有的生意,将抵押的房子赎回,给母亲一个幸福晚年。

2020年12月26日于湛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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