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访谈丨画家张复利:艺术是一场抗争
叶杨 记者,主持人
大型活动策划人,社会活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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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画一定要从整体出发,从绘画的本体性出发,思路才能渐渐清晰,效果也渐渐显露,艺术家开始走向成熟。
——张复利
张复利
1964年出生于安徽
毕业于安徽师大美术学院
1992年结业于中央美术学院
1998年通过人才引进调入上海
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中国油画家油画学会会员
作品多次入选国内外重要美术展览和艺术交流活动
艺术是依附于人身上与生俱来的一种天赋,我们从古代人居住的原始洞窟里就会发现这一点,那些充满人类智慧的原始壁画无不体现出潜伏在人类天性中的艺术秉性,我们从早期西方辉煌的古埃及与古希腊艺术或者中国古代的敦煌壁画中都可以得出这一结论,然而,随着时代的演变与发展,我们发现这种强大的潜能智慧经常会变得平庸与疲软,比如说西方的中世纪,随着教会权利的日趋强大,他们对艺术进行了长期的抑制与压制,结果将艺术带进一个千篇一律,麻木呆滞,毫无生气的状态之中,历史上称之为最黑暗的时代,还有中国没落的明清政府强权时代,他们对艺术的抑制,终结了唐,宋,元绘画的顶盛与繁荣,特别是清代“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的文字狱,更是将艺术引入一个无底的黑暗深渊,把艺术家逼进深山,出家为僧,只好以梅兰竹菊来寄托情感,借山水遁世来抒发愤懑的情怀,人物题材绘画几乎都无人敢轻易触及,这实在是无奈之举。
艺术就好比是弹簧,给他压力他便变得平常,松开他便飞弹起来,具有强大的反弹力,纵观西方美术史,其实也是一部对时代的包容度检验的历史,几乎所有的杰出艺术都是在反叛过去的惯性思维与机械重复中诞生的,比如:中世纪的压抑便催生了文艺复兴的辉煌,现实主义绘画的诞生让艺术从对神的膜拜回归到对人性的颂扬,写实主义绘画颠覆了传统意义的古典主义绘画,伟大的艺术家几乎都是在这个抗争的过程中诞生的,西方16世纪与19世纪的两次工业革命,现代主义艺术应运而生,艺术开始呈现出多元化局面,影响至今,现代主义绘画的200余年历史,更是一种快速呈现的艺术抗争史,一个流派在反抗前一个流派中诞生,20世纪的绘画历史可谓是星河璀璨,大师云集,异彩纷呈的一个时代。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艺术家才是最大的获益者,可以自由的表达自己的情感,创造出灿烂杰出的艺术。
近些年中国艺术的大踏步发展,主要体现在改革开放后的国门打开,让我们的思想得以解放,特别是西方艺术蜂拥而至后,我们在不断地吸取与学习中取得了极大进步,这个进步不仅是体现艺术作品的多元化呈现上,更是体现让我们的创造性思维得到了历练,诞生了许多优秀的艺术作品与艺术家,虽然我们还没有大师与大艺术家出现,但也只是时间问题,最大的收获是在这个学习的过程中我们学会了反思,学会了辨别艺术的真伪,学会了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
回顾我的绘画生涯,发现我的身上居然也有那么一点抗争精神,今天我才知道这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是多么重要的禀性,然而也正因为如此,在追寻的过程中常常会充满坎坷与矛盾纠结,我出生于六十年代,八十年代进入高等学府正式开始自己的绘画艺术生涯,我们属于幸运的一代人,刚好躲过文革的下放又赶上改革开放鼓角争鸣的时代,那时的我们每一个人几乎都怀揣梦想,理想主义的乌托邦情怀在我们身上得到了最大的展现,甚至影响至今。
八九十年代的中国绘画依然深受前苏联绘画的影响,我们在课堂上的训练依然是沿着前苏联绘画的教学模式进行的,这与我们已经广泛地接触西方古代与现代艺术已经产生较大的矛盾与激烈的碰撞,我属于比较早就关注西方现代主义绘画一群人,每次在报刊杂志看到这类作品都喜欢收集下来,自己装订成册,时常对着这些东西充满遐思与幻想,当然,更多的是好奇。那时我对艺术是什么?为什么西方会有这样的艺术还是懵懵懂懂,当时也看到国内已有许多画家开始模仿他们,也曾经尝试着去实验,但最终都以不自信不成功而陷入纠结,那时的我多么需要有人指点迷津与鼓励啊,可是从来没有过。大学四年可以说是我矛盾纠结与深深受伤的四年,因为我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每次的专业打分都是排名靠后,学习的自信心不断遭遇打击,曾一度产生怀疑自己的艺术天分,甚至多次打消过将来继续绘画的念头。
毕业后我回了老家,在基层教书育人,丝毫不优秀的我整日无所事事,浑浑噩噩,生活,绘画,工作丝毫没有起色,看不到任何前途与希望,这种状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到底是什么使我最终找回了自信,开始对生活与绘画充满热情呢?当然有许多缘故,但我今天想来还是绘画,特别是我来到上海这个国际大都市以后,我感到自己如鱼得水,经过努力打拼,在这里我达成了过去从未敢奢望的一切心愿,终于有条件做自己最喜欢的事,画自己喜欢的画。
我喜欢海派艺术的包容性与智慧性特点,在我近几年的作品中不难体现出我对海派绘画营养的汲取,以及对古今中外绘画艺术的广泛学习与吸收,这两年江南系列作品我画了将近几百幅,有人物也有风景,这些作品得到了较大的推广宣传与良好反响,许多作品被收藏,参展与获奖,个人艺术面貌逐步展现出来。我想一个艺术家眼界的打开至关重要,怎样能训练出自己的敏感思维性?怎样让艺术的感悟能力不断提升?所以艺术家的方向选择是第一要素,我也非常注重平日基本功的训练,但是我训练的不是过去学院里学习的那些绘画基础如:比例,透视,形体造型,准确等习以为常的基本功要素,而是对空间,搭配,元素与感性智慧开发等绘画本体的创造性意识与思维能力的培养与挖掘,而相反过去的那种学院式训练对我来说只会扼杀我对创造性的开发,画出来的作品会千篇一律,只是数量的堆积而已,毫无意义与探索性。
一个艺术家要好好保护自己的独立思考与创作状态,现在我几乎每日都待在自己的画室,能动笔画就一定多尝试,时间都给了思考与探索,既然生命可贵,时间宝贵,那么就不走弯路,直奔主题,切中要害的训练自己,因此绘画的方法很关键。艺术作品是综合的体现,而不是单方面的提高,艺术家的情,心,脑,手全面在作品中的体现才是上流作品。
我的身上可能具有与生俱来的诗意性的特征,我常常会为一片落叶而感动,常常因一个电视情节而泪流满面,所以我的绘画离不开诗意的表达,无论是儿时的记忆还是对家乡的眷恋,无论是陌生的城市还是江南风景,在我的作品中一直能体现出诗意的追求。艺术就是要表达自己的内心情感,赵无极先生说的更直白:“把自己内心的话说出来绘画就成了,如果艺术家长期画教育性质的绘画,绘画就消失了,而艺术家只有为自己的内心画画,那么艺术就有希望”,很赞同这个观点。
现在社会上有一种非常不健康的现象,可能是艺术市场的诱惑与社会价值观的扭曲,人们对天价的宣传炒作异常推崇,拜金主义盛行一时,小鲜肉等变态糟粕的艺术大行其道,这与我们一直以来所追求的美的理想境界背道而驰,抄袭艺术在我们这里成为成功的标志,画坛乌烟瘴气,另外,近年来又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制约着我们的画坛,圈子化现象异常严重,一种作品获奖便有无数的模仿者,关键是这些模仿作品也能顺利地堂皇展出,因此美展的同质化现象已异常严重,基本出不来大艺术家了,许多优秀的艺术家退出了,我们办了无数的大展,耗资的经费更是令人叹为观止,多年来只培养了无数的中等人才,这难道还不令人深思吗?而今这样的展览依然如火如荼,热闹不已,在我看来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立即取消这样的落后评判机制,让民间自己的力量去办活动,我们这种全世界独一的前苏联的教育模式与展览模式,显然已很落后并滋生腐败的温床,因为这些利益的驱使变相加重了近亲繁殖的速度,如同有段时间的美术高考的徇私舞弊一样,在一些落后的地区曾经传出过24个黑名单的事情,也就是说一个学校招生的24名学生全是通过不正当关系考上的{现在这种情况已得到改善,不少违纪的人也得到惩罚},可是当时那些本应该以自己实力考上大学可怜的落榜的莘莘学子们,无数人却因这个招生体制而惨遭淘汰,他们又到哪里去说理?他们的不幸又如何弥补?这些不知情的陪练者还以为是自己水平低之故,当然这些今天已时过境迁,对此我们也只能深表遗憾与同情而已。
也许是我太敏感,最近我又发现,现在的美术届,艺术圈又开始了此种现象,君不见许多人纷纷投靠圈子,拜码头吗?因为这样做实实在在得到好处,无论是内心是否情愿,或不得已而为之,不少人把精力与时间花在这上面了,而那些埋头做学问的人明显吃亏,不屑于或者不善于或者没有机会投靠的人全部成了受害者,他们正在被边缘化,现在的展览已无关水平的高低,一些评委因身居要职无论其水平如何都可以一评多年,腐败如何不产生?一些人为了参加展览都可以出卖自己,委曲求全,近亲繁殖现象又卷土重来,特别一些地方性的展览,靠山一旦倒台,一些人便再也入展不了了,这种可笑的现象如闹剧一般正在上演,有时我在想,如果我没能赶上过去相对较公正的阶段,让我得以捡了漏,参加了不少展览,加入了美协,若放在今天我岂不是也很悲惨,展览是无论如何进不了,是否也会怀疑自己的天赋与水平呢?我想一定会的,因为我禀直的个性是不善此道的,说不定早已被打击的放弃了艺术的追求,留下深深的遗憾,所幸的是现在没有什么力量能阻碍我的进步了,我保住了自己的尊严与独立。
主旋律作品是我们这个时代的需要,目前的国际形势很严峻,需要我们的艺术家拿起画笔贡献自己一份力,但任何事都不能矫枉过正,不能这类作品能有机会得到宣传展示,便大家都热衷此道,那么结果就是铺天盖地的此类作品良秀不齐,就像前段时间疫情期间大量的关于抗疫情英雄终南山先生肖像画出现,许多作品画的极其糟糕形象丑陋与层次不齐,不仅没能体现英雄的精神气质,反而降低了我们的审美能力,不是他们不想画的美,而是有不少画家没有这个能力,所以我认为擅长此类题材的画家可以多画此类作品,反之就去画自己擅长的,否则就会笑话丛生,就会另一种功利主义现象涌现,而这种功利主义艺术是被淘汰最快的一种,因此艺术不能刻意与强求,要发自艺术家的内心真情流露才有感染力,否则一些画展就变成宣传画展而不是艺术美展了。
艺术展览最怕的是只展示给领导看的展览,因为艺术家的思路与领导的思路是很难在一个频道上的,但是许多时候展览的费用是靠领导们批的,很无奈,因此在我看来这样的展览还是不要举办为好,因为与艺术无关,与美的发现无关。
艺术是什么?这是我们要不断追问的话题,我经常谈到在一些孩童绘画作品里常有大师的影子,可是长大后这种情况逐步消失,因为随着对现实世界的清醒感知而原本身上的想象世界便慢慢消失了,其实那个逐步消失的想象世界就是艺术中最精华的成分,我们的艺术教育如果能开发这部分潜能,无疑就是最好的教育,遗憾的是我们最后教育出了绝大多数的美盲,即使是一些受过良好教育的知识层面的精英,还有许多艺术的从业者,许多人对艺术为何物也是模棱两可,这很令人遗憾。
在我从艺几十年的时间里,特别是早期似乎始终处于一种被困扰的状态里,为功名利禄所累,近年我经常问自己,为何画画?艺术何为?现在才逐步的思路清晰,当我们逐步脱离把艺术变成功利的目的时,会发现我们找回了艺术的初心,绘画变成了自己乐此不疲的事情,艺术的源泉与灵感也会汩汩流出,好作品不是强迫出来的,名利更不是强求而来,艺术家只要考虑怎么把自己的活干好就行了。
绘画的训练方式也是一个画家走向成功的重要的环节,如何让自己一直处于创作灵感不断的状态?最近几年我画了无数的小画,能训练自己的意识与思维一种绘画,寻找新的可能性的一种绘画,杜绝模仿,探索与实验性放在首位,其实绘画就是在寻找一种持续的可能性。
绘画一定要从整体出发,从绘画的本体性出发,思路才能渐渐清晰,效果也渐渐显露,艺术家开始走向成熟。
绘画难,因为她是综合的体现,而不是单方面的进步,比如说只是技术的进步就更麻烦,作品必须不断地有变化才行,当然不是乱变瞎变,而是有规律的变化,一成不变的绘画只是量的堆积,实质未变,意义不大。
现在我是一个远离艺术圈子的人,也许我始终都没有进入过圈子,这是我的个性使然,因工作与生活环境之故,我自然地远离了喧嚣,远离圈子,这样也好,可以始终保持自己的独立性,我的作品不奢求很快被主流接纳,但我相信如果真是好东西的话自然会广为人知,如果尚没做到,说明“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但我也很自信地认为;现在的我正走在属于自己的艺术道路上。
古董收藏届常说一句话:“真正有眼光的人是真金白银付出过诸多学费的人”,如果抹去名字,去掉光环,作品依然被人们认可与追捧并广为流传。无疑这才是我们要到达的境界。所幸,我们的年轻一代,许多人都出去开过眼界,他们有自己独特的眼光与判断,他们不会为虚名与艺术家的地位所累,而是从自己的审美出发,无论收藏与欣赏,他们都有自己的独立判断,这是时代的进步与必然,不是什么力量能阻挡的,艺术家最好是用自己的作品说话。
采访人:叶杨
编辑:贺辰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