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里,女孩指着一只小鸟,说了这样一番话……

Aug.

29.2020

屈原曾在山河破碎时感叹:“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流传至今,人们只是在不断歌颂他的爱国情怀,却不知他内心坚守的清醒,是怎样的一种心境。

活着,可以去选择很多种生存方式,有的人因随波逐流而安逸,有的人因坚持自我而被排挤。人活于世,所有为自己命运所做的抵抗,都是一种对清醒的渴望。

无意中看到了一段关于精神病患者的纪录片,名为《人世间》。片中,那些被人们看作精神病的人,在病房里很健谈地和记录者交换心情。其中有一位文质彬彬的病人,将自己称之为“笼中鸟”。然而,他却不为这种囚禁而感到丝毫绝望,反而如若是将他和“正常人”混在一起,会使他更加绝望。

看这部短片的时候,我内心很压抑,因为我觉得他们的处境很自由,可以被允许“发疯”,被允许说一些“荒唐”的话,可以高谈阔论自己的想法。这些事情,放在正常世界里,会被人当成精神病。然而在精神病院,却可以被视为正常。我想,这就是这群人喜欢这里的原因吧,因为他们真的是一类人,而且真的属于这里。

当浑浊成为常态,清醒就是一种罪。这部纪录片我没有看到结尾,因为我不敢再看,因为我越来越觉得,这群人说的很对。

认同一个精神病人的观念应该不算有病,至少我觉得他们只是在精神上有所困扰,导致思想超出了这个世界的常态,提出的问题也因此显得尖锐。

给我带来冲击最大的,是片中一个女孩儿画的一幅蜡笔作品:一只天蓝色的小鸟被困在牢笼。她对这幅画的解释是这样的:“这个是我,是一只青鸟,我是一只有梦想的鸟,我的爸爸妈妈用爱的牢笼把我关在这里。”这段话,我唯一觉得奇怪的词,就是“爱的牢笼”。因为这句话有太多的社会修饰了,因此也太过正常化了。我想他们都是思想上的巨人,而只是精神上的痛苦使他们不得不隐世而居。

医生说,他们那里的很多病人,其实都是思想上的障碍导致了精神的不受控。其实转变思想很容易的,只是他们从心理上拒绝这种转变。

是啊,人们想要被世界接受很容易。历来,叛变自己,都是最不需要成本的事情。然而这点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无法妥协的最后底线。

陶渊明在上任彭泽县令的时候,被督邮要求“应束带见之”。这在他心中无疑是对自己的一种屈辱,随即决定“不为五斗米折腰”,毅然辞官回乡了。然而这种对社会的抵抗,却没有换来清闲的隐世独居,反而带来的是“风来入房中,夜中枕席冷”,“夏日抱长饥,寒夜无被眠”。

在他似乎已经尝过了被世界抛弃的滋味时,你以为他会在饥寒交迫中悔过。然而几年后,一位江州刺史亲自到陶渊明家探访,看到这位诗人又饥又病,便说:“贤者处世,如果天下无道就隐潜,如果天下有道就出来。现在天下很文明,您为什么把自己弄得这么苦?”

陶渊明听罢便很生气,说:“我不是你所谓的贤者,也没有你所说的志向!”并拒绝了刺史带来的粮食和肉食。可见,他并没有后悔,也没有因为身体上的痛苦而向世界妥协。

如今,我们不记得那位江州刺史的丰功伟绩,却记住了“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陶渊明。那些拼命融入社会的人,在与世碰撞的洪流中,磨尖了爪牙想留下存在过的凭证,然而浪潮却不假思索地带走了那些从众的痕迹。反而是一些从洪流中躲避出来的人,明明已经放弃了世界,却偏偏不得安宁地被世人铭记。

这个世界是浑浊的,然而它却崇尚清醒。我们生来清醒,却不得不一步步向浑浊妥协。

书写至此,突然想起前几日喝茶的情形。一壶茶,第一次冲泡出来的时候,总是清心寡欲的味道。然而随着浸泡,口感却一点点浓郁起来。直到味苦,紧接着便是一股峰回路转的薄凉。直至一壶茶喝到结束,茶水又成了第一次冲泡的样子,然而仔细观察,便可见壶底多了些许沉淀。

岁月可叹,最后被留下的,竟不是一生的回甘,反而是那些曾被世界深深质疑过的——茶渍半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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