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征文 | 雨雪:我与大哥的童年往事
雨雪,原名牛雨雪,女,1990年出生,甘肃秦安县人。2003年第一首诗歌《妈妈的爱》获得甘肃省“英才杯”中小学生征文大赛三等奖,获得“校园小记者”称号,从此开始了文学创作之路。毕业于西安汽车科技职业学院,在校期间担任校园广播站编辑。有零星作品发表。
我与大哥的童年往事
大哥是我的表哥。
我自幼被父母寄养在外婆家,由外婆与大舅妈共同抚养,大哥就是大舅妈的儿子。外婆家是一个和睦的大家庭,大舅与二舅没有分家,一大家子一边吃饭一边亲热的聊天,这样的氛围,感觉饭也格外香甜,尤其在过年,甚是热闹。
大哥太调皮了,他总是惹事。大舅对大哥极其严厉,在我的印象里大舅好像就没有给过大哥什么好脸色。大哥很怕大舅,但一出家门仍然捣蛋。 那时候,总有学生家长找到家里来告状,我们姐弟几个都学会给大哥打掩护了。
大哥当年还有一件调皮捣蛋反而做了好事的事呢。村里有一位老师家院子里种了葡萄,大哥趁这位老师出门不在家时去偷葡萄,一进门却看见院子里水龙头开着,水淌了大半个院子。于是,大哥顺手关了水龙头,摘了串葡萄一走了之了。后来那位老师逢人就夸大哥,说要不是大哥关了水龙头他家里就被水淹没了。
大哥大我八岁,对幼时的我极为纵容。那时我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寻找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哥,找着了就跟在大哥屁股后头,享受着他的跟班们对我的优待照顾。
那一年大舅开了粉条厂,夏天厂里停了工,大舅让我和大哥去看厂子。粉条厂不远,就在村子对面,与村子一河之隔,但是附近没有人家,挺偏僻的。
白天我与大哥一起待在厂里,等到晚上大舅妈会过来给我们送饭并且陪我们一起住在厂里,那真是一段快乐的时光啊。那段时间大哥每天都会给我买一个叫“想不到”的火炬形状的雪糕,那味道到现在也忘不掉,虽然现在已经没有五毛钱的雪糕了,但是在我眼里,再豪华的冰激凌也不及当年那个简单的味道更令我回味。家里兄弟姐妹众多,每次有什么好吃的,等分配完拿到手就只能尝个味了。但在厂里,用大哥的话说我就是“老鼠掉进米缸里”了。大哥很孝顺,他每次都会给大舅妈留一个,为了防止我偷吃,还专门藏起来了。实际上我肯定不会偷吃留给大舅妈的雪糕的,虽然我很想吃。
记得有一天到中午时大舅妈带来的饭已经吃完了,离大舅妈晚上回来还有很长时间,可我们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大哥说他去买方便面回来煮了吃,让我留下来看门。方便面在当年可是轻易吃不到的奢侈美食啊,我欣然应允,但大哥却又不放心我一个人留下不打算去了。
饥饿的时间过得格外缓慢。后来,我俩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我连催大哥快去快回,不用担心我,我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大哥给我留下随身听就骑着自行车去镇上了。
那种装磁带的巴掌大的随身听,插上耳机别在腰后,两手插兜摇头晃脑的在一众羡慕中走过,简直酷呆了!大哥就有这么一个在外婆看来是惹事的玩意,拿来耍耍可是我们弟妹几个梦寐以求的事,可大哥却从不肯让我们这些小孩子沾手他这宝贝。今天居然主动给我听,当然是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喽!
大哥走后,我迫不及待的打开随身听,耳机里面传来当时红极一时的《对面的女孩看过来》,是一个叫任贤齐的人唱的,这是我听到的第一首流行歌曲,这首歌在当时还是小孩子的我看来唱的真是太耍流氓了。但从那时候我就记住了任贤齐,后来一直都喜欢这个歌手,总有一种特别的情愫使我现在还喜欢听《对面的女孩看过来》。
不到十岁的小孩单独待在荒僻处的空厂房里怎会不怕呢?我倒不是为自己害怕,只因我的想象力实在太丰富了。我想到万一这会儿突然有人冲进来抢这珍贵的随身听,而我又打不过他可怎么办啊?于是,我赶紧把随身听藏进被子里只露出耳机塞在耳朵里。才刚听完一首歌,就听见门外面大哥焦急的喊我,怎么这么快?我赶紧跳下床奔出门外,大哥还没有从自行车上下来呢,他是老远就喊我了。从粉条厂到镇上少说也有四五公里的路程,而大哥只用了一首歌的时间就回来了,他一定是很担心我。
煮方便面用的是铜丝饶在瓦炉上的那种电炉子,容器是煮茶水的大搪瓷缸子。一大搪瓷缸水坐在了电炉子上,大哥吩咐我盯着,水开了就叫他来煮面,他拿起挺厚的一本书看起来,我当时小不知道那是什么书,但肯定不是课本。他不和我玩我很无聊,看见大茶缸里水开了,习惯性的将半袋子茶叶一股脑倒了进去。
大半天过去了,大哥饿极了,他很纳闷水怎么还不开,放下书过来一看,一缸子茶水在电炉子上沸腾。大哥气坏了,他一遍遍的问我为什么要加茶叶?我自知理亏扁着嘴没说话,心想:我知道为什么才怪呢,都是无聊惹的祸!我俩太饿了,实在等不及再重新烧一缸子水了,只好就这么煮泡面吃了。绿茶味的泡面,味道还不赖,要是坚持一直吃下来说不定还会引领方便面界的新口味呢!
在农村敬神的活动很多,每年村里都有一次叫“唱神”的仪式。到唱神的那天早晨,原本快干枯的葫芦河却发了大水,挡住了回村里的路,急得我在厂院里团团转。见我实在想去看唱神,大哥说他一定要把我送回去。
距离粉条厂最近的有桥的地方在邻镇,大哥骑着28式加重自行车载着我从公路上开始了将近360°的绕路。这一路的风景及经历与马上就能看唱神的期待使得这个旅程格外愉快。看唱神反而是那一天最没意思的事了。在“唱神”的场子里我很快就花完了太奶奶给的一块钱,没有钱待在那里是很无趣的,我只好回家来了。大哥见我回来了很奇怪,千里迢迢赶回来看热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告诉他钱花完了。大哥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递给我,嘱咐我别花完,那时候我挺好奇他怎么总是有很多钱。
这次我只花了三毛钱,并不是因为我听了大哥的话,实际上那时的我在大哥那里很放肆,他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的。我是尝到了兜里没钱看别人吃好吃的的痛苦想把上省下来慢慢花。回到家大哥问我要剩下的钱,我转身就夺门而出,我在前面跑呀跑,大哥在后面追呀追……
在我们那里的农村,都是喜欢听秦腔的,每年夏天,村里都会请来陕西秦腔剧团唱戏,一唱就是七天。这也是小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候,我们可不是为了看戏,那咿咿呀呀的戏词,打打闹闹的剧情哪里是小孩子能看懂的。相比起来,满戏场的各种吃食更吸引我们。每次唱戏,舅舅都会给我们每人一块钱,那时候的一块钱对小孩子来说可是笔巨款,足够在戏场里挥霍一天了,不像现在一百块钱小孩子都不一定能看得上哩。
那次唱戏恰巧舅舅们都不在家,快中午了,别的小孩子都已经去戏场里了,可我们几个还没人给钱呢。我和小姐姐正为去不了戏场里而沮丧呢,大哥把我俩叫出来,让我们俩在去戏场路上的水房跟前等他。他去了一个伙伴家的瓜棚里和同学打牌,过了一会大哥出来了,他手机举着一块钱对我说:“赶紧拿上看戏去吧,我坚持打百分,他们又不会,别告诉你大舅啊。”我和小姐姐欣喜万分,拿着大哥专门赢回来的钱直奔戏场了。
我家在与外婆家相距十公里左右的邻镇。五岁时妈妈把我接回了家,我家里有哥哥姐姐。我很久都不能进入角色,管妈妈叫大姑,爸爸常年在外,更是如同陌生人一般,哥哥姐姐也不是我的哥哥姐姐。我的家在外婆家,我的爸爸妈妈是大舅大舅妈,我的哥哥姐姐也在外婆家。
小时候,哥哥经常问我,他和大哥我疼谁,我总是不假思索的说疼大哥。哥哥一遍遍失望,却又不甘心的一遍遍问。大概上学前班的时候,妈妈带我去外婆家,带了一篮子叫做“什不知”的梨。这梨与其他梨不同,汁水少,以面、软为特点,十分可口。小姐姐带我去小学校里找到大哥的时候他正在操场和同学打一种纸折的四角板,这游戏规则是用自己的四角板拍在对方的四角板上,以拍翻对方的四角板作为战利品,可以两人游戏,也可多人作战。
在没有玩具的那个年代,这个游戏在学生群里是极受欢迎的。大哥不想停下游戏回家去,就对我说:妹娃回家给哥哥拿个梨去。想想还要再回家去取,不想走路,便直接拒绝说我不去。大哥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宠溺的笑笑继续打四角板。是的,当时他就是宠溺又无可奈何的对我笑笑。后来我每想起这件事都自责不已,怪自己为何不回家去给大哥拿个梨,其实路并不远啊。
童年多么美好,多么令人怀念啊!在我十岁那年,大哥当兵走了。征兵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妈妈一反常态不似往年煮个鸡蛋了事,而是带我去县城里买了个新书包,是我梦寐以求的双肩背包。在县城里碰到大哥,看到大哥走在一个大队伍里,他在第一排咧着嘴冲我笑。那时候的我还在为拥有新书包欢喜呢,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别就再也不能经常见到大哥了。
大哥走之前还来我家住了一晚,哥哥从同学家拿来好多酸柿子冻在果窖的瓦片上,大哥说他要带一些回家哄弟妹们。他自己当时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却能想的这样细心,那么他能有现在这样的成就也就不足为奇了。一向抠门的妈妈居然破天荒的给了大哥50元钱,那时候的五十元还不是现在的这种绿色的纸币,要知道若不是因为唱戏妈妈会给五毛钱,我一年都见不上妈妈给的一毛钱。妈妈后来还一直念叨要不是当年苹果卖不成钱,不然怎么也得多给大哥点钱。
大哥再回家已经是两年后了,只可惜我没有见到他,于是将思念写成一封信托一位舅舅捎给大哥,不知道大哥当年有没有看到这封信。
再见到大哥已经是三年后了,那是太奶奶大寿时,大哥回家为太奶奶祝寿。那天下着大雪,在小姨家得知大哥回来了时,我就坐不住了,小姨让我等等表妹考完试一起走,我也不等了,急不可耐的拉着表弟直接上路了,妈妈她们只得随后跟上,没等表妹这事让表妹生气了我好久。
一路上我尽嫌表弟走的慢,经常走的这条路今天怎的这样远,嫌自己腿不够长,不能一步跨到外婆家。到了外婆家门口我反而紧张起来,慢吞吞的挪进了大门。大哥从屋里出来了,阔别三年,我终于见到了大哥,他皮肤白了,个子高了,十分帅气,这三年的变化真大。大哥却先拉着表弟进屋,对我只是笑了一下。
我懵了,三年不见,大哥不会没有认出我吧?我进屋不是,不进屋也不对,杵在院子里,自怨为何这般急匆匆的赶来却不受大哥重视。第二天大哥给我和表弟每人十块钱,却先给表弟,后给我。钱捏在手里十分尴尬,好像我排在表弟后面就等着要这钱似的。回家的路上十分后悔来这一趟,心里想着大哥肯定是不再疼我了。不过,对大哥浓浓的的思念很快就把这件事淹没了。
后来我前往西安求学,国庆节放假回兰州,大哥来火车站接我,一路上与我闲聊,那感觉好像又是小时候的我们。在西安求学期间,得知大哥要结婚了,我特地买了一副《金玉良缘》十字绣,想绣好了送给大哥,祝福他和嫂嫂新婚快乐。结果我高估了自己的女红与耐心,直到大哥结婚时我只绣了童男的一只袖子,懊恼于没有新婚礼物我便没有回去参加大哥的婚礼。十字绣也就搁置了,后来被小姑拿去绣好挂在她自己家了。
2013年我回兰州工作了。妈妈嘱咐我:自己能办的事情自己解决,万万不要找你大哥帮忙,你大哥到今天这一步很不容易,不能拖他的后腿,影响他的工作。因此我从来没有找大哥办过事,连电话也很少打,除非必须亲自和大哥说话才会给大哥打电话。我总觉得大哥做的是大事,给他打电话总担心会影响他,也是寥寥数语便挂断电话。
大哥在我的童年对我的影响极为深远,当年热播陈小春版《鹿鼎记》,大哥小时候那调皮搞笑的劲儿像极了陈小春扮演的韦小宝,以至于我现在还因大哥之故十分喜欢陈小春。
现如今都长大了,有了各自的家庭事业,虽在一个城市却也相聚不多,有时候真的觉得曾经那么亲近的大哥与我是越来越远了。但我知道大哥心里对我们的童年肯定也是和我一样怀念。他有一次说我肯定早就忘了小时候在外婆家的事了,靠记忆存活的我怎会忘记呢?只是在亲人面前我最不会巧舌如簧了。
我内心深处珍藏着许多美好回忆,独处时随便捡起一段,细细回味,便仿佛又回到了那美好时光里。而与大哥的这一段回忆又占了我童年记忆一大半的戏份,是我小时候记忆中最为珍贵的一部分,也是我现在最放不下的童年情感,我怎会忘记呢?只不过我越是在乎越是拙舌。想起小时候我总是为难大哥,甚是后悔自己当初怎么那般不懂事。
成长的快乐总是伴随着疼痛,被允许涂口红穿高跟鞋必须是以拥有一颗成熟的心作为代价,年少无知的我们为了拥有这颗会使我们面目全非的心披荆斩棘,经历了破茧成蝶般的蜕变,丢了纯真,失了快乐,以至于收获感动都是奢侈,连微笑都是贴上去的了,学会了伪装,亦顺手捡起了冷漠。非要面目全非才知道其实一直以来苦苦追求的原来只是内心深处最初的牵挂。
我的婚姻大事亦由大哥大姐主持完成。有他们在我就可以永远是当年的小妹妹。虽然现在为各自的生活忙碌而疏于联系,但我们内心深处的共同记忆一定是非常温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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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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