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与不变的家乡

由帝都到南昌，将近1500公里的路程，21小时后终于抵达。南昌，一个英雄的城市，但我并不熟悉。如果不是北上读书，南昌都没到过。说起来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作为江西人，连省会都不熟悉。

如果不是读书，我彻底算是一个安静的人，除了县城，哪里都没去过，而且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在乡村。没有见过大城市的繁华，只与农田、黄牛、斗笠、蓑衣等接触，但一些乐趣却也让人终生难忘。

清晨到达南昌，开始思考着如何转档案，在毕业前老师曾指导过。之后急匆匆赶到人才中心，拿着学校的证明去办理。虽然受到冷冰冰的对待，也跑了好几个地方，但总算是办妥了。

说起南昌，除了是红色发源地，有滕王阁外，南昌最让人怀念的还是炒粉，所以，临近中午，我们找了一家小店，吃吃江西人最钟爱的炒粉。炒粉与炒面差不多，粉干更有韧性和嚼劲，加上辣辣的味道，确实符合江西人口味。

吃过炒粉，也到了分别的时候，小益要回自己的家乡新余，那里有他已经确定的岗位，而我则需要回到家乡，再次接受工农兵锤炼一个月，然后踏上继续南下的征程，目的地是广州。

到那时，就是我独自上路，一个人或许会感到茫然，或许会充满激情。不管是谁，从象牙塔走出，总要经历一段自己需要走的路，或平淡、或坎坷、或平坦、或艰险，这就是人生的历程，谁也躲不掉。

我想，我和小益这一别，或许同北方的朋友一样，今生很难再见面了。毕竟刚刚经过分别，所以我们没有太多的伤感，只是彼此挥挥手，没有犹豫地向前走，把背影留给了对方。

只是情感就是那么奇特，犹如彼此连着一根线，虽然看不见，但却牵连着对方，让这段情缘继续着。几年后，在广州苦苦打拼的我，偶然间再次与小益相遇，而他离开了曾经的国有单位，到广州独自闯荡。

与小益分别后，看着孤单的影子渐渐拉长，我迈着步子走向了汽车站，两小时的车程会是段难熬的距离。虽然因为会晕车，我不喜欢坐大巴，但是回家的路只有这么一条，再难也必须忍受。

傍晚时分，终于回到了故乡，蒙蒙的夜色与曾经并没有两样。月亮或许因为害羞，还没有起来，但浩渺的星河渐渐有了颜色，逐渐把灰蒙蒙的夜驱散。星星并不感觉寂寞，因为它们一如既往地成群结队。

遥想在帝都，总是月朗星稀，甚至于月亮经常都蒙着面纱，给人朦胧看不透的感觉。家乡这不同，漫天的星星让人目不暇接，甚至于看到这个转个头，马上就分不清那溶于星海的那个星是哪颗。

清凉的晚风中带着淡淡的幽香，或许是菜花的味道，又或许是阳光的味道。虫鸣、蛙叫此起彼落，却并不嘈杂，犹如有节奏的曲调，催人入眠。远处的群山依旧在苍茫中，被苍色笼罩。夜，慢慢就深了。

公鸡的鸣叫，催促村里人起床。农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早起，小娃儿们早早地牵着牛出去放了，男人们扛着锄头挑着簸箕，沿途把牛粪装入，然后作为肥料倒在稻田里，女人们用木桶或脸盆装着脏衣服去池塘里洗。

满眼的水稻开始泛黄，双抢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该忙碌的还在忙碌，这是农村最忙的季节。没有空调，田间操作除了自然风，一无所有；机械化还没普及到南方的小村，劳作全部都要靠手工。

这一切和几年前、乃至十几年前的父辈们没什么两样，日未出而作、日落继续做，直到明月高悬，才走上回家的路。此时的小孩早在家等着大人们做饭，或者自己做好饭等大人们回家吃。

看似与曾经一样，却又有些不同，碰上熟人打个招呼，往往是“回来了，打算什么时候出去，去哪找事做，某某在哪发达了，带了好多人出去”。再仔细看看村里，一些青壮的身影确实不见了。

打过招呼后，急匆匆地走了。以往，碰上熟人，总是能聊很久，家长里短的说上好长一段时间，然而现在都只是简短的几句话后，急匆匆的走了。不再是曾经的悠闲和从容不迫。

曾经单层的民房渐渐少了，一些人家盖起了两层或三层的楼房，虽然很多没有装修，但架子总是起来了，人也住进去了。屋主总是满脸堆笑，欢喜之意溢于言表；而还是平房的人家总是听着他们讲，自己沉默无语。

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或喜笑颜开、或愁眉不展、或嘻嘻哈哈、或沉默无言，我知道他们终将在他们的世界，而我始终要离开。难以融进的城市，回不到的农村，无法割舍的情感，便是许多农村出来的孩子需要走的艰难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