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蜀之名:只道大川龙方蛰,莫问中原鹿正肥

在中国历史上,前后有三个政权立足四川并且以蜀为国号,为方便区辨,我们不妨顺着历史的长河往回漫游一番,从创始人、世代、存续时间、都城、疆域区划、国号根源、历史价值等几个重要方面加以探析梳理。

1.岂愿一世而折,但怪兵战交接

蜀道难行蜀僧行,

蜀相开国蜀女倾。

治乱兴亡多少事,

自有英雄唱大风。

——李白·《巴蜀行吟》

桓温剪灭成汉政权后,东晋王朝倚重门阀治理巴蜀地区,这样的策略引来当地的世家大族的强烈反对,巴西南充人谯纵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走上了历史舞台。

西蜀谯纵像

公元405年,东晋益州刺史毛璩令参军谯纵率军东征桓玄,士兵们不愿意远征,发动兵变,谯纵被推为主公。谯纵随即回师,攻克成都,杀刺史毛璩,自称成都王,建立政权。公元409年,谯纵向后秦称臣,获封蜀王。这个割据政权以蜀为国号,史称西蜀、谯蜀。

大凡割据四川的政权,都以成都为都城,西蜀也不例外。

西蜀只经历1位君主,享国仅仅9年,公元413年,东晋刘裕部将朱龄石率军攻破蜀都,谯纵自杀,西蜀亡。谯纵既是开国者,也是亡国之君,这在中国历史上属于罕见。

西蜀形势图

西蜀的疆域,北止于汉中,南止于邛、僰,拥有今四川大部分地区,四川传统地名为蜀,以此立国,故而以传统地名为国号。

北方的王朝若得到巴蜀地区,可以居高临下,顺长江东征,事半功倍;南方的王朝若失去巴蜀,自然门户洞开,无法安然立足。南北对峙时期,巴蜀是必争的战略要地,西蜀称臣于后秦,东晋自然无法容忍,所以西蜀立国以来,蜀晋之间战争不断,公元406年,蜀晋爆发白帝城之战;公元408年,晋蜀黄虎(今射洪一带)之战;公元409年,蜀晋荆州之战;公元413年,晋蜀于成都最后一战。这样的情况下,西蜀根本无法谈及内部建设。

西蜀是十六国时期的一个割据政权,但未在十六国国史内。

2.纵有虎父开国,难料犬子败政

劝君今夜须沉醉,

尊前莫话明朝事。

珍重主人心,

酒深情亦深。

须愁春漏短,

莫诉金杯满。

遇酒且呵呵,

人生能几何!

——韦庄·《菩萨蛮》

西蜀覆灭490余年后,巴蜀地区再度建立起一个以蜀之名的政权。

公元903年,壁州(今四川通江)刺史王建受唐朝封为蜀王。公元907年,唐朝为朱温所灭,中国历史进入到五代十国时期。占据巴蜀的王建自行称帝,国号蜀,史称前蜀。

成都永陵博物馆——前蜀王建墓

前蜀历2主,享国18年。公元925年,后唐李存勖率军进犯,末主王衍投降,前蜀灭亡。

前蜀于公元915年攻取秦、凤、成、阶四州,边境扩至大散关,疆域面积到达峰值,占据今四川大部、甘肃东南部、陕西南部、湖北西部,是三个以蜀之名的政权中面积最大的一个。

前蜀与西蜀一样,仍以传统的四川地名为国号。

唐朝末年,不少中原世族、文人投奔巴蜀,王建建立政权时,选择其中一些人才加入治理团队,稳固了根基,一度对外扩张,后来政权的实际权力逐渐被他的养子和宦官掌握,政权高层内部争权不已。末主王衍时期,大行奢侈之风,广建宫室,频繁出巡游猎,耗费很大,民间负担很重,而后宫的太后、太妃公开卖官鬻爵,贿赂风行,政治上趋于腐朽。

其他无甚可述。

3.不有芙蓉城失,哪来花蕊垂泪

君王城上竖降旗,

妾在深宫哪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

更无一个是男儿。

——花蕊夫人·《述亡国诗》

前蜀退台不过10年,后蜀继之而来。

中原的后唐王朝消灭前蜀以后,以孟知祥为西川节度使。孟知祥于公元932年杀东川节度使董璋,从此独霸四川地区,更于公元934年称帝,国号蜀,史称后蜀、孟蜀。

后蜀历2主,享国31年,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以蜀之名的政权。公元965年,北宋进军四川,末主孟昶投降,后蜀亡。

《大宋传奇之赵匡胤》剧中殷桃饰演的花蕊夫人

在十国的亡国之君中,后蜀孟昶同南唐李煜一样在文学艺术方面的造诣可说是极高,结局也相同地凄惨,这二位君主失国后,都携最宠爱的夫人(前者的花蕊夫人、后者的小周后)前往帝都东京居住,然后夫人都被宋皇霸占,受此极大羞辱后,又被宋皇毒杀,读来令人唏嘘。

后蜀疆域大于西蜀,相比前蜀略小,北边从陕西退回四川广元,东边从襄阳退至重庆,占据今四川大部、甘肃东南,民户大略有53.4万户。

后蜀与西蜀、前蜀一样,仍以传统的四川地名为国号。

后蜀孟氏治下,巴蜀地区少有战争,社会经济有所发展,在五代十国时期,与南唐并为经济文化发达的地区。后蜀宰相毋昭裔与赵崇祯合作编辑唐、五代词作五百首为《花间集》,对后世影响很大,又大力营建学馆,雕版刻印“九经”,巴蜀地区学风渐渐兴盛。甚至,连孟昶为花蕊夫人广植芙蓉树的不经举动,也意外使成都收获了“芙蓉城”的雅号。另外,孟昶使用中央文臣权知地方军民事务的办法,给宋代削弱藩镇以很大启发。

综上,三个以蜀之名的政权中,后蜀在政治、经济、文化方面的表现为最优,前蜀次之,西蜀疆域最小、国运最短,也无甚建设,稍逊。另注:传唱度最高的三国刘备蜀汉政权,国号为汉,史称蜀汉,故不在本文叙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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