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地‖《 豆腐梆子梆梆响 》文／朱绪厚

       豆腐梆子梆梆响

             

          作者：朱 旭

作者简介：

朱绪厚，山东省泰安市徂汶景区徂徕镇人。泰安市作协会员。早年从事新闻宣传工作，自幼酷爱文学，喜欢写散文、故事、小说，偶尔尝试诗歌写作。作品发表于省市报刊杂志及微信平台。    

在农村做豆腐生意，可算得上殷实人家。曾有一幅著名对联写道：“朝朝梆子响，日日见现钱，”说的就是做豆腐的，虽是水里求财，却手头活便，吃喝不愁。

十里不同俗。卖豆腐，有敲梆子的，也有吆喝的。我们徂徕山一带卖豆腐敲梆子，到了大汶口那儿就是沿街吆喝了。吆喝着卖豆腐，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看了作家齐欣的散文《豆腐声声》才知道的。后来出门多了，不停地打听，晓得了全国各地卖豆腐的，敲梆子的多，吆喝的少。至于是先吆喝，还是先敲梆子，就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捯饬不清楚。

豆腐梆子，做工并不复杂。选一段长25厘米左右，粗（直径）6厘米左右的枣木、槐木或榆木棍子，挖一个长20厘米，宽2厘米的缝隙，再把里面掏个半空，按上一个小木棍儿，用小木棍一敲“梆梆响”。那声音塞满大街小巷，传出老远，吸引着大人孩子拿着零钱或端一瓢头子地瓜干、玉米、小麦出来，一桩桩生意就招揽成了。

豆腐梆子，因取材不一，做工有精有粗，敲出的响声也有差别，有的脆生生，有的闷嗡嗡。再加上敲梆子时一家一个节拍，一家一个“梆子点”，时间一长，谁家豆腐好孬，梆子啥响声，好多人都能分辨的出来。豆腐细，秤头好的，梆子一敲，人们从各个胡同口涌出来，争相购买，买卖十分兴隆。豆腐粗，压秤杆的，任你再怎么敲，仍然冷冷清清，没人照顾。有些爱挑剔的人，偶尔不留心走出大门口，一看不是他相中的人，驳头而回，弄得很是尴尬。于是，这个卖豆腐的，拿起梆子猛一阵急切地敲，乡亲们戏称这是敲“急梆子”。

在吃“大锅饭”的年代，做豆腐生意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一个两三千口人的村，只允许两家卖豆腐，（买豆腐的花钱买工分，权当参加了生产劳动）。不经允许做豆腐，就是走资本主义道路，是要割尾巴的。因为人多豆腐少，所以，无论豆腐做的孬好，压不压秤，豆腐都会卖掉的，只是早晚不同，名声好坏而已。

小时候，我和几个小伙伴最经不住豆腐梆子的诱惑，听到梆子响就上街，缠着人家敲一会梆子。开始，大概是怕敲乱了点儿，影响了生意，人家并不让乱敲。等他生意来了，称粮食、称豆腐的时候，我们瞅准空儿，才拿起梆子“梆梆”敲着过会瘾。我们还注意猜摸他敲梆子的节奏，有的快三下，慢三下，不紧不慢又三下；有的慢两下，快两下，急急切切敲三下。他听的是敲到了他的点上，也就依着我们。我们敲着，他图个清闲，歇着抽袋烟。高兴了，还拿起豆腐刀子割一块豆腐让我们吃。

后来，不“斗私批修”了，做豆腐生意的多了。村里有五六家做豆腐的，还是敲梆子。仍然是一个人一个敲法，一个梆子一个音。村里人还是听梆子出门，“看人递盘子”。豆腐细，秤头好的，梆子一敲，人们从各个胡同口涌来，买卖十分兴隆。豆腐粗，压秤杆的，任你再怎么敲，仍然冷冷清清，没人照顾。有些爱挑剔的人，偶尔不留心走出大门口，一看不是他相中的人，驳头而回，弄得很是尴尬。

不知是从那年那月开始，有精明人录了音，骑着三轮车，边走边放录音——“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不用张口喊，不用手敲梆子，就把生意做成了。

也不是从啥时候起，终结了“以物易物”的历史，豆腐买卖不再拿粮食交换了，也没赊账的了。买豆腐的用现钱，或用手机扫码，卖豆腐的不带盛粮食的布袋，收钱时往兜里一塞，或拿手机与对方打个照面就行，方便多了。

人们仍然是听梆子辨人，“看人递盘子”。豆腐质量好，说话和蔼的，一天卖三四个。豆腐质量差的，好耍心眼的，“敲”着“急梆子”转悠一天，卖不完一个。

豆腐梆子“梆梆”响，伴着我成长的童年。豆腐梆子录音“梆梆”响，温暖着我的晚年。从这“水里求财”的小小生意里，我和乡亲们看透了一个人的为人处世，也由此联想到人生，看透了许多人的人品。

原创首发 2021.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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