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用“三全”思维,拒绝成为“单向度的人”

文丨蔡梓润 · 主播丨大超

你想当主人还是奴隶?这似乎不是一个问题。谁会想当奴隶呢?
但现实是,我们的“自由”正在变得自欺欺人,我们的“主人”身份也显得一厢情愿。
内观己心
我们到底是主人还是奴隶
我们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成为“奴隶”。
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中提出“主奴关系”的概念:一开始,主人控制了奴隶,并让奴隶为他服务。渐渐的,主人因为享受着奴隶的服务,丧失了自己的独立性,不得不逐渐依赖奴隶;而奴隶在劳动中掌握了技能,反而获得了独立性,至此,主奴关系反转。
这只是黑格尔为了表述辩证法打的比方,不代表历史中的奴隶制度。但是,我们开始可以反思我们自身是否处在这种主奴关系中,比如:我们和为我们服务的手机,到底谁是主人,谁是奴隶?
手机确实为我们服务:衣食住行无所不包,甚至思想它都代劳——我们很多时候想要表达思想,只需要在手机上轻轻点一下转发,再无需多言。手机确实像个任劳任怨的好管家,包办着作为主人的我们的许多事务。
但是,我们只要仔细回想一下手机即将没电时的焦虑感,想象手机不在身边的不安感,我们可能就会开始察觉真相。我们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玩手机的场景,像不像被链子拴在墙边无法走动的奴隶?
外察世界
一种温和的奴役
二十世纪的法国哲学家福柯,对此类现象有更进一步的洞见。在《规训与惩罚》中,他指出,现代社会对人的奴役是潜移默化的,它不再像古代一般,使用酷刑来“惩罚”,而是使用更温和的方式,运用知识来“规训”大众。
这种与知识结合的“规训”难以察觉,让我们产生自由的假象——我们以为我们在自由地购物,自由地思想,并没有人来强迫我们应该如何。
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买买买”的东西,闲置着用不上?为什么我们在网络上的发言,总是异口同声,又总是被集体反转?到底是商业运用了营销知识操纵我们购物,意见领袖运用了传媒知识诱导我们附和?还是我们真的就是自愿买了用不到的东西,说了言不由衷的话呢?
确实,没有商家逼我们购买用不上的商品,也确实没有网络大V逼我们附和他们的言论,但我们的确照办了。惟命是从的我们,事实上坐实了奴隶的身份。只不过这种奴役,从外界的压迫,内化到了心中。
所谓“奴隶”,毕竟还是一个修辞,它不严谨,也让我们不适。法兰克福学派的代表人物马尔库塞提出了一个更准确的表述:单向度的人。
在《单向度的人:发达工业社会意识形态研究》中,他描述了发达工业社会对人的新奴役:
“当代社会的力量(智力的和物质的)之大于以往,是无可估量的——这意味着社会对个人统治的范围之大于以往,也是无可估量的。我们社会的突出之处是,在压倒一切的效率和日益提高的生活水准这双重的基础上,利用技术而不是恐怖去压服那些离心的社会力量。”
“离心”和“单向度”相对,前者代表着多元化与独立性,而后者代表同质化与服从性。
社会为了“压倒一切的效率”,需要把包罗万象的大众同质化——把具备多重向度的我们塑造成“单向度的人”;同时,“日益提高的生活水准”让我们乐不思蜀,心甘情愿地接受这种“单向度”的塑造;“利用技术而非恐怖”让我们压根意识不到这事实上是一种奴役,以至于忘了反抗。
为我们提供物质服务的商业,出发点是盈利。当我们赫然发现买了许多用不上的东西时,其实是被它奴役的我们在为它的盈利服务。
为我们提供精神服务的文化,出发点是传播。当我们赫然发现说了很多不过脑的附和时,其实是被它奴役的我们在为它的传播服务。
它们实现了自身的高效率,我们得到了“自由”的错觉,从而逐渐成为单向度的人。
“单向度”正是“奴隶”的本质:丧失了独立性和批判性,只是一味服从。
打个比方:我们像被驯服的野猫,丧失了天性和自由,但在美味的猫粮里变得麻木不仁。

启迪多元思维

从“三全”视角看向度的剥离
《单向度的人:发达工业社会意识形态研究》出版于1964年,马尔库塞并不知道今天会出现互联网与大数据。但我们将在下文看到,他的理论依然适用,这种奴役变本加厉。
大数据是识别出人的共性的手段,互联网是强化这一共性的平台。所以我们看到,淘宝每天在推送爆款,新闻app每天推送同类资讯,抖音每天刷出差不多的短视频……这就意味着,我们个性中符合它们更高效率地运作的一个可能性被不断强化了,而其他的可能性一概被逐渐抹杀。
当不符合它们效率的可能性消失殆尽后,我们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便只在它们的框架中运作。我们看似是自由的,但其实就像如来佛祖手里的孙悟空,在欢脱的奔跑中,画地为牢。
上述的描写,无非是马尔库塞描述场景的加强。如果用正心正举的“三全”思维去审视, “单向度”便在当代有了更直观的新内容。
首先,从全观的维度——也就是空间的维度上看,互联网剥夺了人的空间向度。
同样,从全程的维度——也就是时间的维度上看,互联网扰乱了人的时间向度。
正如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所写的:时间的机器散架了!
时间概念的丧失,意味着一个人的时间向度被剥脱了。
最后,从全息的维度——也就是信息的维度上看,互联网残损了人的信息向度。
有人会质疑:互联网不是带来信息爆炸吗?你可以说空间向度与时间向度的缺失,但信息肯定是全息的!
此言差矣。我们通过互联网得到的信息,其实是先被筛选过的,在传播学中,筛选信息者称为“把关人”,筛选信息的过程叫做“议程设置”。你所知道的,是把关人想让你知道的,你所思考的,只在议程设置的框架中。
互联网的确为我们提供了信息的向度,但并非全息——这唯一剩下的向度是残缺的。
“三全”的维度提供我们作为一个完整的人所需要的三个向度,三个向度的复合构成立体的、有血有肉的人。然而,现状的我们有彻底沦为单向度的风险:我们可以说,在“三全”的视角下,我们是单向度的人;仅仅从“全息”的维度看,我们依然是单向度的人。
一个人被剥夺空间向度,可以想象他是被囚禁在监狱;一个人被剥夺时间向度,可以想象监狱中暗无天日,昼夜不分;最后剩下残缺的信息向度,可以想象这暗无天日的监狱里开了一扇小窗,犯人只能从一面窗往外看。
如果这是刑罚,许多人都会察觉恐怖;但因为剥夺我们向度的手段是技术而非暴力,我们竟然就忘了我们实际上正像被囚禁的奴隶了。
清醒一点!
正心正举
做奴隶也没什么不好吗?
从现实生活入驻虚拟世界的“电子移民”,面对现实世界的荒漠化,会有一种挽歌式的哀叹。但是生下来接触虚拟世界的“电子原住民”,则对这样的哀叹不理解:“虚拟世界哪里不好吗?”
“电子移民”自然会跟“电子原住民”说,现实世界如何美好,阳光照在脸上,温暖留在心里,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现实生活如何美得极具质感,云云。
但“电子原住民”也会反驳,虚拟世界如何方便,如何来去自如,虽然没了质感,但可以有超越现实的绚丽,可以满足许多幻想,等等。
所以,许多父母对儿女的教育总是无功而返,最后只能眼睁睁看孩子在虚拟世界沉溺。
重点不在现实与虚拟谁更美好,而在于构造虚拟世界的技术并不是中立的,而是作为一种隐性奴役工具来使用的。
明白这种奴役本质之后,我们就可以很自然回归马克思的理论了。他在《资本论》中指出:“在社会之一极有财富的蓄积,同时在其对极——即在资本形态上生产其生产物的阶级——则有穷困,劳动痛苦,奴隶状态,无知,凶暴,及道德堕落等等的蓄积。”
当然,马克思所说的“穷困”“劳动痛苦”在现代社会缓解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忘却了我们的“奴隶状态”;但“无知”“凶暴”和“道德堕落”则依然存在。
更具体地说,空间向度的剥夺让人孤独,时间向度的剥夺让人麻木,信息向度的残缺使人偏执——孤独,麻木,偏执,这几乎是现代人的通病,我们却忘了这是奴役的结果。
“宅”文化是孤独的产物,“丧”文化是麻木的产物,“键盘侠”是偏执的产物。如果我们认可这些现象的负面性,那还有什么理由说奴役是件好事?
从根本上认识到奴役的不正当性,知道它给我们造成什么负面影响,知道它的好处都是些糖衣炮弹。这是正心。
而正举则比正心简单,既然我们从“三全”的维度来看,向度缺失了,那就把向度补充回来就可以了。既然我们是在虚拟世界里逐渐被剥夺向度的,那就有意识地时不时原理虚拟世界就好了。
当“全观”恢复后,投身现实世界的我们自然而然可以看到日升月落,看到一天之内天光的不同颜色,于是时间流重新被感受到,“全程”的向度也自然恢复;而建立在“全观”与“全程”的向度上,残缺的信息向度被补全——我们不再从一扇窗往外看,我们自己就在田野上。
这就像一场越狱,监狱的门没有锁,出不出去就看我们自己。正心正举,重返自由,这是我们不二的选择。
拨迷见智 
开启自在之门
《理想国》中,柏拉图对囚徒逃出洞穴的描写中,有一段是这样的:他从洞穴里被拖着往上走,走过那条高低不平、陡峭的通道,直到抵达洞口,看见太阳光,你难道不认为他会觉得很痛苦而且很恼怒吗?他的眼睛会充满太阳光线,以至于他无法看见任何东西。
阳光是好东西,但囚徒在越狱成功的一刻容易睁不开眼,痛苦不堪。我们在补全缺失的向度,进行这场“越狱”的过程中,也会经历类似的阵痛:我们看不下一本好书,因为已经习惯了手机上的碎片信息;我们无法远行,因为身体已经在久坐中孱弱;我们无法早睡,也无法早起,因为作息已经完全紊乱……
但是,千万别因为阵痛而退缩,没有一个囚徒会因为阳光刺眼而返回牢狱,我们也千万别因为阵痛而甘愿被继续奴役。

点击关注“正心正举”视频号获取更多智慧

正心正举

健康与发展公益讲堂开讲啦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