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会被时间摧毁,牵挂是爱最疼的部分。”
一
有好几个月没有写点什么,生活过于寡淡,连锁碎的庸常都被消解。而且,现在尽量避免过度关注自我,文字的表达冲动因此变得不那么强烈。
翻了翻手机的便签,几个月来随手记下的只有一段简短的文字:“衣领上总是有着一些头皮屑或者其他什么的细碎物,总是很害怕面对人不堪的一面。”
这是在地铁上的观察,在拥挤的人群中,总是能看见很多人后脑勺下的衣领上,沾满了细碎的头皮屑或者头发,头皮屑大部分都是在男性的衣领上出现,头发则多数是女性。每次我都像偶然发现别人隐藏的秘密般羞愧,将视线转向别处,一种很奇怪的心理反应。
想起电影《一一》里面一个场景,一一在车上问爸爸:“我们是不是只能知道一半的事情?”爸爸表示听不懂,一一解释说:“我只能看到前面,看不到后面,这样不是就有一半的事情看不到吗?”
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真的太多了,至少后脑勺那面发生的事情,我们一无所知。
二
经常会对生活产生一种不真实感,一切都在迅速变化中,而我无知无觉。奶奶电话里说着,谁有了女朋友,谁要结婚了,谁怀了二胎,我全然没有感觉,甚至觉得与我相关的人或事都无比陌生。
八十岁的老太太叮嘱说,你也要抓紧,我想看着你们所有人成家。而我想的是,等我老到奶奶那个岁数,是不是也有那么深的皱纹,是不是也会蜷缩成小小的一只?是否也能独自面对漫长的、寂寥的生活,靠着一些愿望度日?
从小到大,在任何场合经常是被认为年轻的那个,而相处交谈的更多的是年长的人,向来对年龄的增长没有特别的恐慌。只是偶尔健步如飞时,看到颤颤巍巍走路的老人,对老去畏惧不已。
前段时间记忆中的人纷纷去世,相继出现“90后已经开始失去了”“90后要开始学会和接受告别了”的话题,看到时内心还是为之一颤。小时候真的以为只要自己长大了,所有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最后却绝望的发现,不仅小时候烦扰的事情依然存在,还得面对生活更多沉重的命题。
逐渐确定,人生中快乐幸福的瞬间微小而短暂,烦恼、忧虑以及痛苦往往占上风,尤其是在这个很难获得平静的时代。
因此,若是看到幸福的光,嗅到愉悦的味道,就尽可能靠近并且抓住。
三
感觉难过的时候,总是会浮现爷爷和曾外祖母的形象。
自有记忆开始,曾外祖母就拄着拐杖,大部分时间待在房间,偶尔会坐在门前抽烟。而爷爷则是大嗓门,只有一颗牙,喜欢在睡不着的夜晚,打着手电筒在房前转悠。
曾外祖母会在我去看她的时候,拄着拐杖带着我去小卖铺买辣条,在我看电视的时候,抱着别人送她的饮料水果出现在门前,聊天时时不时提及我未曾见过的曾外祖父。也是她,带我看完了旧版的《新白娘子传奇》。
她离开的时候我全然不知,只是从母亲口中得知,告别的过程我也没有参与,后来再去的时候再也没有她的痕迹,只有手机上她的一张不甚清晰的照片,坐在客厅椅子上佝偻着的身体轮廓。
对爷爷的记忆总停留在一个夏天,一次归途,以及一次告别。夏天的傍晚,光着膀子搓背的他,躺在竹椅上阴阳怪气复述天气预报的我,红霞满天中一老一少哈哈大笑的脸。
在我从没有期待甚至多是失望的归途中,至今记得独自在地里劳作的他,见到我拿着手机拍照,指着对面的池塘说:不要拍我,不好看,拍风景。前年还经过那块地,已经种上了别的作物。
在又一次离家时,爷爷坚持走路送我去坐车,走在河坝上,当时防洪堤还在修建,询问时爷爷说大概年底就能完工。如今大坝早就修整完好,那条路我又走了好几回,有时是独自一人,有时是和别人。现在住的地方有条河,和那条河特别像。
他离开的日子和我所谓的人生节点几乎是同时,所以特别好记。电话里的粗重喘息,回到家见到第一面的有气无力,就是最后的记忆。
反反复复想起的场景都是那些,像那种温柔缱绻的时光再也没有。并不是他们最为偏爱的那个孩子,但想到他们就没有那么难过了,好像就可以做回那个只管吃着辣条,肆意撒欢玩乐的小女孩。
往后的人生,还要面对更多的失去,相熟的人和事都会变成偶尔向别人提及或隐藏内心的回忆,而生活,必将永远向前。
四
最近书没怎么看,倒是几乎每个礼拜都会去看一场电影,甚至有一种强迫性质的必须,似乎看了一场电影就完成了某种与真实社会的连接。
有个坏毛病是,尤其喜欢夜场电影,十点多慢悠悠走回家,有着统治整个夜晚的满足感。尤其是到了冬天,一张口全是热气,说的话都是热乎乎的,对冬天的喜爱真是藏不住。
很长时间什么也没写了,絮絮叨叨更像是证明自己的存在,希望下次有更多的表述。虽然都说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但时常觉得我们的语言太过于匮乏了,只能尽力不让自己匮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