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军:大地上的耕耘
大地上的耕耘
刘向军
有人把教师比作农夫,把教书比作种地,把育人比作育苗。这些比喻都有道理。按照这样的比喻,我做农夫已经三十三年了:前十七年在山西种地,后十六年在河南耕耘;这后十六年里,前十五年在长垣蒲西劳作,过去的一年在长垣南蒲开垦。
我今年五十五岁了,正常情况下,再干五年,满六十岁的时候就可以告老还乡了。——这又是和农民不一样的地方:农民需要活到老、干到老,没有退休的时间。
无论在山西种地还是在河南耕耘,无论是在蒲西劳作还是在南蒲开垦,地块有所不同,大地却还一样,耕耘也自相似。
但是,每一块土地带给我的感受不尽相同,我在每一块土地上的收获和感悟也不尽相同。
前十七年是激情澎湃的,是朝气蓬勃的,是热情洋溢的,我觉得农夫的事业有无限光明的前景,觉得耕耘的事业有无限多种的可能。我把几乎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我耕耘的大地中。
接下来的十五年,是幸福、痛苦、孤独、无助、焦虑交织的十五年。远离家乡,远离亲友,陌生的土地,陌生的环境,一切从零开始。一边是对家乡亲人的浓浓的思念,一边是对新结识的朋友的抱团取暖式的亲近;一边是对故乡的频频回顾和牵挂,一边是对眼前土地的坚守与付出;一面是课堂上的谈笑风生,挥洒自如,一面是寂静时的焦灼痛苦,手足无措。似乎得到了一切,同时又失去了一切。我如同一个过河小卒,陷在自己的那一隅土地里,左右不能,进退不得,不可自拔。
失望与绝望,光明与黑暗,幸福与痛苦,一样地强大,一样地袭来。
但我不能逃离。我已经把大把的时间奉献在长垣这块土地上,也用大把的时间把自己牢牢地绑缚在这块土地上,让自己深深地扎根在这块土地里。
我在田野里变动了一下,去年,从长垣的蒲西来到了长垣的南蒲。这应该是我农夫生涯的最后一站,也是最后一战。
要在完全荒芜的土地上耕耘,这注定是一场漫长而艰辛的劳动。在过去的一年里,我忍着长达半年的病痛付出了比以往多出两倍、三倍的汗水。这一块土地不属于我,而我却属于这一块土地。
在大地上耕耘,和我一样辛苦的人还有很多,比我更辛苦的人也有很多。至于这些辛苦的付出换来了多少幸福的喜悦或者换来了多少五味杂陈的咀嚼,每个人必定各不相同。
我的那一点甘苦只对自己有意义,全然不足为外人道。我写下这些凌乱的思绪,只是希望自己在耕耘的大地上,尽力活成自己满意的模样。
2021.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