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最“惊世”姐弟恋庐隐与李唯建
庐隐是民国才女,与冰心、林徽因并称"福州三大才女"。但世人明显对后二者更熟悉,而对庐隐较陌生,这在很大程度上与她过世时作品被陪葬有关。
35岁的庐隐难产过世时,一个身份特殊的男子,将她的所有作品一并放入了棺内。自此,旷世才女庐隐的心血便随着庐隐一并被埋葬了。
但从现存的部分作品,如《海滨故人》、《火焰》等中,世人仍可一窥她的惊世才情。
相比庐隐的才情,她的恋情同样让人震惊。庐隐的第三段恋情,曾一度被民国同时代的人认为是“最惊世骇俗”。
“文章憎命达”,庐隐的一生似乎正是用悲苦佐证这句话的过程。
1898年5月4日,庐隐祖母忌日这天,庐隐出生了。有人说,人生一世最圆满莫过于:“你出生时所有人都在笑,而你在哭;你离世时所有人都在哭,而你在笑。”庐隐的一生,注定不会有这种圆满。她的出生,没有给任何人带来欢笑。相反,因为她的特殊的出生时间,庐隐一出生便被母亲视为灾星。
在这个理应是全世界最温情所在的家里,庐隐不仅丝毫未感受到温暖,还不断受到指责、咒骂和唾弃。
这个不受全家欢迎的孩子一出生,便被交给奶妈抚养。因为缺乏关爱的缘故,庐隐自小便体弱多病,这越发引来了家人的嫌弃。因为不被重视的原因,小小的庐隐显得很是敏感、笨拙,到三岁多时,她竟还不会说说话。
之后,因为一场热病,庐隐被母亲残忍抛弃了,心疼庐隐的奶妈便将这个可怜的孩子带到了乡下。
六岁这年,庐隐的父亲离世,母亲接回庐隐并将她带到北京的舅父家生活。母亲虽接回了她,却依旧对她不冷不热,平日里,因为母亲的不喜欢,庐隐只得小心翼翼地待在角落里。但即便如此,她仍会受到生母和亲戚的虐待。
小小的庐隐隐约觉得:自己就是传说中的灾星,自卑的她开始对生命充满厌恶。
1908年,看庐隐不顺眼的母亲,索性将她送到了一个环境严苛的教会学校,让她自生自灭。就是在这期间,庐隐遭遇了第二次被抛弃。
清末革命运动期间,庐隐的家庭为了避难,躲到了天津的租界里去。但临走的时候,却丢下了庐隐。
但再苦的人生,也有被阳光照射的瞬间。长大后,在大哥指导下学会写文章的庐隐,顺利考上了师范预科,也是在这以后,母亲和家人对她的态度才有了些许改观。
得以重新和家人一起生活的庐隐,依旧无法融入家庭。但好在,此后她再也没有遭受过虐待,但即便如此,童年的阴影也始终伴随着她。
上大学前,庐隐恋上了表亲林鸿俊。林鸿俊向庐隐提出结婚,正当庐隐准备接受求婚走入婚姻生活时,母亲和大哥提出了反对。
在多番协商下,庐隐最终答应母亲和大哥:大学毕业后才能举行婚礼。
庐隐母亲和大哥此举,实是缓兵之计,他们觉得林鸿俊此人不求上进且家境贫寒,如若两人真的就此结合,以后的日子将面临很大困难。但因为庐隐性格倔强,倘若棒打鸳鸯,恐有弄巧成拙的危险。所以,他们决定把一切交给时间。
果然,大学毕业后,因为庐隐的眼界、思想都有了很大提升,她开始重新审视这段婚姻,并在不久后主动提出解除婚约。
这段婚约解除后,接受过五四新思想熏陶的庐隐开始走上了创作之路,很快,她成为了文坛拥有了一定的影响力。但偏偏,事业刚有起色之际,庐隐就恋上了有妇之夫郭梦良。
或许是天性叛逆的缘故,在所有人的反对声中,庐隐不顾一切地与郭梦良结了婚。此后,庐隐放下自己的写作生涯,开始了相夫教子的生活。此时的庐隐天真地以为:爱就是一切,爱可以抵抗住任何现实。
事实证明,爱从来都不是全部,它也不具备冲破一切的能力。
两女共伺一夫的日子里,庐隐虽与郭梦良原配并未有太大冲突。却遭遇了婆婆的百般刁难,两年后,伴随着丈夫郭梦良的病逝,婆婆开始变本加厉地责难庐隐。
不堪其辱的庐隐只得带着女儿逃离了郭家,自此以后,庐隐带着孩子四处漂泊的日子便拉开了序幕。
从福州到上海,从上海到北京.....庐隐在漂泊间,为了抚养女儿换了无数个工作。但即使是最艰难的时候,她也始终没放下笔头,她利用闲暇时间写下了《寄天涯一孤鸿》,《秋风秋雨》和《灵海潮汐》等短篇和散文。
流亡的几年间,庐隐的母亲、挚友和哥哥也都先后去世了,亲人的离去让庐隐倍感痛苦。恍惚间,她甚至又回到了童年的凄苦中。庐隐感觉自己被他们永远抛弃了,幼年的那种孤独无依笼罩着她,对于未来的人生,她陷入了极度的悲观失望中。
上帝在关闭一扇门时,总会打开一扇窗。
在庐隐人生最孤苦无依的岁月里,一个特殊男孩的出现重燃了庐隐的希望。
1928年3月8日,一次偶然的机会里,庐隐在瞿世英家里结识了大男孩李唯建。这年,庐隐30岁,李唯建刚刚21岁。
在不流行姐弟恋的年代,这样的两个人,谁也不曾想到他们会发生什么。最初结识庐隐的李唯建也是这般以为,他将她称作“姐姐”、“心灵姐姐”,而她则称他“唯弟”。
最初在一起的他们,只是读文学,谈人生,谈理想......
这期间,两人往来的书信中,庐隐自称"冷鸥",而李唯建则自号"异云"。
感情从来没有套路,也从来与理性无关。它来时,总是如此猝不及防。
当李唯建意识到自己已经爱上庐隐时,他们已经认识近一年了。爱情,从来没有道理可讲。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后,李唯建鼓气勇气向庐隐表白了。
让李唯建惊喜的是,在自己对庐隐心生爱慕之时,庐隐对自己的感情也早已不那么“纯粹”。
原本,这是一段水到渠成。
但面对李唯建的爱,经历过感情创伤的庐隐却退缩了。相比李唯建,庐隐不仅年长了近十岁,还曾经历过两段婚姻。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和一个连恋爱都未谈过的大男孩。无论从哪种角度看,都让庐隐觉得难以接受。
因为曾尝过现实的苦,庐隐拒绝了李唯建。庐隐的害怕实是必然,她和他年龄差如此之大,自己还是寡妇,如若真的与他结合,世人该怎么看?
被拒绝后的李唯建却决定“永不言弃”,他一边用一封封滚烫的信继续表白,一边一再劝说着庐隐,他对她说:
"我以为你太注意世人的批评。世人的议论只是一种偏见……我们又何必看重他们的浅见呢?"
面对李唯建的一再劝说,经过反复思想斗争的庐隐对李唯建说: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我人格的尊重和清楚更甚于你的人,换一句话说,我自入世以来只有你是唯一认识我而且同情我的人;因此我愿为你受尽一切的苦恼。"
与李唯建的精神共鸣,让庐隐第一次找到了归宿感,他让她觉得安全。有时,庐隐甚至觉得,他像是她的风,她愿意做云被他吹向任何远方。
打定主意的庐隐决定抛开世俗,再次冲破一切为自己活、为爱活,她对李唯建说:
"让我们做风和云的结合吧。我们永远互相感应、互相融洽,那么,就算世人把我们摒弃,我们也绝对的充实,绝对的无憾。"
1930年,风和云终于结成了伉俪。当年8月,庐隐毅然辞去北京师大附中的教职,与李唯建东渡扶桑,在东京筑起了爱巢。
但几个月后,由于经济不支,他两不得不回到了国内。
在国内,庐隐继续着她的创作,为了支持她的创作,李唯建一边做编辑一边安顿妻子的生活。
在李唯建的支持下,庐隐的作品如《玫瑰的刺》《象牙戒指》等相继问世。
不久后,他们两人书信集也被整理成书发表,作家王礼锡在"序"中指出:
"这一束情书,就是在挣扎中的创伤的光荣的血染成的,它代表了这一个时代的青年男女们的情感,同时充分暴露了这新时代的矛盾。"
1932年,"一·二八"凇沪战争爆发后,庐隐以这场战争为题材创作了长篇小说《火焰》。
在妻子的影响下,李唯建也爆发了灵感,他相继在《新月》月刊、《诗刊》、《人间世》等刊物上发表新诗、译诗和译文,并出版了长诗《影》、《祈祷》。
一对文学伉俪,正以他们的方式在引领着时代。
在爱的浸润下,庐隐的文学才华被发挥到了极致。就在她被评为"福州三大才女"之一后不久的1934年,庐隐就因难产而去世了。这段惊世骇俗的姐弟恋仅仅维持了4年,便被迫终止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庐隐强撑着将她和李唯建的女儿带到了人间。
妻子庐隐去世后,悲痛的李唯建将妻子的所有作品,全部放入棺中为妻子陪葬。安葬了妻子后,他便带着他们的女儿回到四川老家,此后的每一天里,他都依靠着他与妻子庐隐的回忆过活。
可幸的是,这段感情,虽最终以悲剧结尾,却并未以悲剧结束。他们的爱,也终未因一方的离开而终止。
李唯建曾说,他每多活一天,便是多爱庐隐一年。
1977年,在继续爱了庐隐30多年后,李唯建写下了自传体长诗《吟怀篇》,诗中所忆及的,均与庐隐相识、恋爱、结婚、死别的生活,在诗中,他哀叹到:
"海滨灵海无潮汐,故人一去绝音息。
冷鸥空留逐波影,异云徒伤变幻性。"
1981年11月12日,李唯建带着他对妻子庐隐的思念,离开了人世。
这对苦命的恋人,终于得以再次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