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吃茶 ‖ 徐建成

吃 茶

徐建成

吃茶是一个笼而统之的说法，细分大约有以下三种类型，初级阶段为“喝茶”，中级阶段为“饮茶”，高级阶段为“品茶”。将喝茶、饮茶、品茶三种规格、三种档次一律用一个“吃”字统率，是因为“吃”字是最霸道的动词，放之四海而皆准，比如说“吃烟”“吃欺头”等等，所以一般不须细分是喝是饮是品，都可统称为吃茶。

我吃了三十多年的茶，总体上都是初级阶段，只能称之为喝茶，但也偶有饮乃至品的机会。

人在吃茶的初级阶段，基本上就只能区分茶水和白开水。茶水能避水腥味，茶水比白开水要多一个味道，多一种颜色，所以茶水比白开水高级。我在乡里当知青时，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去赶一回场，打一回牙祭。有一次在邻队的知青那里发现了一包老鹰茶，要了十来片叶子回去，烧了半锅开水，泡满了“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搪瓷盅。全队七八个知哥知妹都来喝，边喝边说笑话，说是“管它红白茶、老鹰茶，总之是茶”。我当时信口创作了一首新民谣：“饭前吃酒，精神抖擞！饭后吃烟，干劲冲天！饭后吃茶，精神焕发！”大家算是打了个精神牙祭。

后来回了城，知友们时常在茶铺相会，一边喝茶一边冲壳子。发现了一条规律：茶的等级加价格等于十二。比如三级花茶九分，三加九等于十二；五级花茶七分，五加七等于十二；七级花茶五分，七加五还是等于十二。说句实话，最高级的三花和最便宜的七花的差别我们还是能喝出来，虽然三七横顺等于一十二。生活水平在不断地提高，我喝茶的等级也逐步上了档次，由排队去买花碎、花末，到不需排队即可买到三花、一花乃至特花。日子好过了，东西就变味了，不知道是茶叶的质量出了问题，还是我的味觉出了问题，现在喝的特花好像还不如当年喝的三花。

吃了几十年的茶依然还停留在喝茶的初级阶段，说来也汗颜。直到数年前，我去参加春茶品尝会，这才开始懂得茶要会饮，要会品。那天，每位面前都泡了四碗盖碗茶，茶汤清绿，一盏盏春水漾碧，一缕缕茶香沁人。主人要来宾每碗小饮一口，慢品其汤色、叶形、茶香；其后，又换上四个品种，再请来宾小饮，慢品。我在茶香中思忖：小口喝茶谓之饮，而这品，则涵盖了色、香、形、味，是有若干讲究的。喝了多年的茶，却不知茶道，算是白喝了。

再后来上了蒙山，就是“扬子江中水，蒙山顶上茶”的那个蒙山，听当地茶人讲喝茶、饮茶、品茶的区别，讲茶叶、水和茶具的辩证关系，讲中国茶叶与日本茶道的渊源，这才知道了茶是一种文化。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