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丹:人在半空中

喧闹的街道中间,一排长长的白漆栏杆,足有一个人的半截身子高。它静静地立在那里,不闻川流而过的车辆,不问疾身而过的行人,它不畏风吹不惧雨打,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日夜转换,万物变迁,一切都与它无关。

跨过低一节的栏杆,马路的对面即是一所医院,高高大大的几栋楼笔直地矗立开来。楼的外墙涂裹着一层淡淡的蓝色,它看起来圣洁而又冷静。楼中的窗户密密麻麻,黑色的窗边像一双双眼睛,低垂着看着每一位路过的人。

四舅住在离大门最近的一栋大楼里,听闻是肠道出现了感染而住在了这里,未见他之前不能想象是怎样的病情,但隐约觉着自己的肠子似被某种东西压迫的生疼。

16楼,几乎就是这栋楼的最高层了,它悬在半空中,与地相隔几十米,与天相隔更远的距离。楼下大厅的电梯门口一直都挤满人,大家唯一的共同点是眉头紧锁,病人是,探病的人也是,着急的神情如出一辙,这一刻某个医生在他们心目中是多么的重要。轮椅上的病人耷拉着脑袋,脸上死灰一般的寂静,手脚不规则的垂在轮椅边上,推他的人更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加重了病情。能够独立站立的病人也是由家属搀扶着胳膊,他呆滞的神情,僵硬的身躯,好像死神就在他的身边一样。

绕过这黑暗地带,步梯上的情形则大不相同。忽上忽下的身影,咯噔咯噔的脚步,空气中弥漫着一丝鲜活的气息。六楼以上行人逐渐少了,十楼以上难得见一个行人,而我一口气爬上了十六楼,心脏自然是砰砰地像要跳出来,脸上胀满红润,只是不敢大口呼气。

病房里的空气凝重而又沉闷,伸手仿佛就能抓住一把,在这里呼吸变得又轻又缓,再轻一点再缓一点估计就喘不上气了。床上的病人躺姿各不相同,但可以想象他在躺下的瞬间医生或护士说一声“好,就这样”,于是姿势就定格了,身体不再随意挪动,即使那个姿势并不舒服。在这里,身体不是自己的身体,意识不是自己的意识,一切任由他人安排,该喝水了你得喝,该吃药了你得吃,该打针了你得打,该检测这个那个的你得配合。四舅半躺着打点滴,他倒是劲头十足的跟我讲着病情如何发展又要如何等待检查,丝毫没有刻意去夸大病情发展的可能性,镇定地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房间的窗台还算干净,简单的摆放着一小盘绿箩,它肆意地伸展着枝叶,它应该是这里唯一不被约束的一位。窗外阳光正好,偶尔略过一两只飞鸟,好奇地探头出去,向下看不清地面,向上看不见天空,隐约身子似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束缚着悬在半空,不能倾诉,不能动弹,亦听不见周遭的声响,意识却清醒至极,灵魂仿佛出窍般地游离出躯体,生命之光忽闪忽灭,陪伴着它的只有窗外的云。

楼道尽头的电梯不知疲倦地运行着,它总是很快的将人送到目的地,却从不思考你的悲欢离合。脚接触地面的那一刻,春风袭面,空气清新,花香甘甜,鸟鸣悦耳,阳光倾满全身,身体里的细胞愉悦地跳动起来,心底里开出一朵向阳的花。四周依旧是售卖的小贩,川流的车辆,疾走的行人,恼人又真实……

跨过低一节的栏杆,我大口地呼吸,脚重重地大步踏地向前走,与那抹蓝渐行渐远。

作者:黎丹,黄梅文学爱好者

编委会

曹锦军

总编

湖北省作协会员

湖北省摄协会员

魏鲜红

主编

黄冈市作协会员

唐亚红

执行主编

黄冈市作协会员

征稿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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