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散文】张继梅《我曾那样爱过你》
【作者简介】张继梅，80后，农民，现居河南新县苏河镇。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自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爱看书、爱写字、爱思考，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在各种报刊杂志及公众号上发表小说、散文共计二十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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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祥: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好吗?
这次我回到老家，我们在小镇上的街上邂逅，听说你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我向你露出洁白的牙齿，像多年前一样，我们相视一笑，却隔了快十年的光阴。
这个动作让我仿佛回到多年前，一切尽在不言中。我问你，过得好吗?我希望大家都平安幸福。
我看到你眼中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润，你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过去应该是你给我的伤害多些，但这一切都过去了，现在你只是我生命中最老的朋友。
我知道你在看我的背影，但我没有留恋。这样就好了，各自回家吧。生命中的一些美丽碎片，就让它留在回忆中吧，就像电影中的片断，定格是最好的落幕。
认识你的时候我20岁。正是早春三月时节，嫩黄嫩黄的油菜花沿河迤逦，如一条花的河流，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眼前一亮”的还有你，你身形伟岸，一副桀骜不训的样子，内心满是把握这个世界的豪情。你的笑容是那么迷人的绽放在那个季节的阳光里，亳不预兆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仿怫穿过了时光隧道，我和一个一直潜伏在自己灵魂深处的旧相识意外相逢。那天的阳光，明媚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随后一个五月的早晨，小草穿起了最鲜艳的衣裳昂首接受太阳公公的检阅。你就站在我家门前的阳光里，脸上带着笑，还带着夏日清晨的清爽。绿色的草地，把你凌角分明的脸映衬得格外有朝气。我婷婷地向你走去，粉红的衣裙，在清晨的微风中轻扬，白皙的脸在晨光中有透明的感觉，我看见你对我笑。我宁愿这一瞬间就是一个世纪。这时候你已得知我患有神经性耳聋，左耳失聪，你并没有介意。
荣祥，这一场恋爱，是可以让我放弃所有的。我可以吃很少的东西，睡很短时间的觉，跑很远的路去看你。为了买一张漂亮的信纸给你写信，我跑遍了整个小镇。有一次，仅仅是因为一周不能见面，我泪流满面。告别后又折回去找你，和你相拥着吃完晚餐，再让你骑摩托车送我回家，听深夜车在街上呼啸而过的声音。我从不欲擒故纵，更不懂得爱情技巧，只知道我是多么欢喜与你在一起。
我们很快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婚礼很简单，近乎寒碜。幸福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得像一滴从叶子上落下的纯净的水。我们幸福并快乐着，我们彼此情依万千，发誓长久相守。
这种美好的生活并没有迟续多久，你很快发现我的残疾在生活中是多么糟糕。你曾在有人无人的场合大声训斥我，然后在回家后风平浪静大海般沉默着，我也恨自己。我们之间出现了很深的裂隙和阴影。你要么干脆一声不吭地很晚回家，见到我如同一个陌生人;要么整夜未归。当一个男人不回家有很多理由，但有时是家中的那一位不尽如意。在你未归的夜，屋子里死一般的静，只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有的只是自己的影子。我清醒地体味着有一种痛在身体里发作。
荣祥，我忘记了你只是一个凡夫俗子。情感是渺茫的东西，也是现实的东西，我们都是可怜可悲的孩子。但现实终归是现实，比浮云还轻，却又比泰山还重。到最后，浮云散尽，我们才发现自己被压在这惨重的现实之下。我又为什么强求你喜欢略带残疾的我?我又用什么来匹配你的青春与出色?这么想着，你的脸在凄迷的夜色中显得那么华美而虚幻。瞬间无法抑制的悲伤让我有点呼吸不过来。
寂寞、焦灼、无奈，甚至绝望悲伤一起点燃着我。你依然是一副要与我冷战到底的样子，自卑与自强让我平静的作出了选择__离开你。
我终生难忘那个冬天的夜晚，你对我的离开有些不解，现在想起多少对你有一些伤害。我拖着皮箱，行走在异乡街头，街头把一棵一棵的枯枝映照的更为光裸寒冷，泪水滑到我冰冷的脸上，像涂了一道道油漆。我觉得从脚底冷起来，这是怎样荒谬而残酷的人生啊!现在想想:那是种生命本身的苦痛，是一种几乎熬不过去的苦痛，是一种绝望，那绝望充满力量，是因为爱曾充满力量。
荣祥，我曾经想过要过去成为记忆，永远存放在心灵深处。可是当我从柜子里拿出一摞一摞的照片，一张一张的翻阅。想起那个初夏的清晨，你站在我家门口，我们悠闲地走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彼此会心地微笑着。
还有你骑摩托车载着我在一个个小巷里穿行的情景。在夕阳西下的蝉声中，有清风吹拂的情景。在我走后，在异地他乡，总是一次次地浮上我的心头。
思念与固执让我再次回到家乡。那是个天边飞着晚霞，树梢上栖着飞鸟的傍晚，美好宁静。时光仿佛变得很轻很慢，流淌得不着一丝痕迹。
我信步来到你的居住所——电信局。绿楼和白楼之间空荡荡的，局里也静悄悄的，仿佛只有我一个人。我从绿荫道走到你，也是我们当时所在的窗口，一步一步，四十步的距离，心与心渐行渐远。我看见我们一起挂起的粉色的窗帘，窗帘上缀满亮白的星星。透过窗帘，我仿佛看到了你的容颜，我们共同珍藏的CD;我亲手为你制作的立式衣柜，你在我生日时送给我的橘黄色的台灯;还有我为你下班之后泡方便面准备的那只蓝色印花的瓷碗。想到你的关怀和温柔从此不再属于我，眼前的一切将是我人生旅途中的一片风景，你在我的生活和记忆中也会消失。我的眼泪倏然而落，顺着绿荫道一路走一路哭……
荣祥，在过去的时光里，我们彼此深深爱过。我在你身上领悟到锥心蚀骨爱的阵痛与欢乐。人生只是一个过程，只要拥有过，哪怕瞬间也是美丽的。我不想让你活在自责与后悔之中，你没有必要为了自己的青春面对另一个人的抱歉。我不是你想生活的那个理想的人，我接受这个事实。尽管我非常希望通过我的努力和你的等待能够使我有条件变成那个人，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其实你在我面前沉默时就已经这么想了。
荣祥，爱情应该是美的，像温柔的落日，像没膝的荒草，它的本质应该如生命最初的单纯与温柔。当你真正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幸福，就像所有童话故事的结尾，明明是那么快乐的结局，不知道为什么，在夜晚念着念着，有点儿想哭，又觉得感激。
你生命中最老的朋友:梅梅
2012年9月10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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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问：朱鹰 邹开歧
编辑：姚小红 洪与 杨玲